六个人去完KTV又接着去台球室，去完台球室又去溜冰场，反复续摊折腾回到了民宿别墅还继续玩牌喝酒，最后纷纷醉得一塌糊涂。

早早就躲掉了酒局的简知意正窝在一楼的沙发里看电视，还没看完一集就见洗完澡的游祈年擦着头发从二楼走了下来。

游祈年想要坐近她，简知意反而挪远了一些：“你漱口了吗？”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讨厌酒味，”游祈年倒也没生气，在她脚边坐下了，“刷了啊，我又不亲你，你怕我没漱口干嘛？”

简知意看了她一眼，并不上套。

游祈年见她不接话，只得颇为遗憾地换了一个问题：“今天她们问你升学的事情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简知意有些惊讶，习惯性地伸直了一点腿，毫不客气地将小腿搁到了盘腿坐的游祈年的膝盖上。

“说不上不开心，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游祈年捏了捏她的小腿：“怎么下定决心的？”

保研名额这种别人为之打破头的存在她说不要就不要，一般人都没有这种魄力。

“......我导师当时问我以后的职业方向，我说不知道选择升学还是公考，她又问我更喜欢哪一个，我说，我可能都不太喜欢。”

“她问，为什么会有考公这个选项，我不像是一个能数十年如一日安静地待在同一个城市日复一日办公的人。”

“我告诉她，我家里人都告诉我现在就业环境很不好，不如选一个稳定的铁饭碗，至少能获得安安稳稳的生活。”

“然后她说，”简知意歪了歪头，笑了起来，“如果就业环境都不好了，做什么都不挣钱了，干嘛不干脆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简知意说完，没得到游祈年的回应，忍不住轻轻踹了踹她：“怎么了？”

感动坏了？

游祈年下意识圈住她的脚腕让她别乱动，才回神似的，不自然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以前不会和我说这些。”

简知意纳闷：“我说什么了？”

随后她也后知后觉地不自在起来了。

大学后期的简知意自我封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一切情绪与决策都不轻易外露，尤其对于游祈年，多一点的思绪都懒得暴露，活得宛如一个死茧。

这也是造就两年前两人彻底分道扬镳局面的罪魁祸首。

游祈年再也无法接受她的自我封闭了。

“如果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的话。”游祈年最后说，手里拿着电子烟，将身体转了个方向，避免风把烟吹到简知意身旁，声音平静得令简知意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平淡地吸了一口烟，轻声说：“知意，那我也要撑不下去了。”

深夜猎猎的凉风里，简知意站在她身侧，看着女人比自己高了许多的身影。

身形削瘦，侧脸透着淡淡的疲惫。

她忽然就想起多年前，游祈年还是那个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的，处处要自己照顾的妹妹的时候了。

终究还是走到这种境地。

她最后只是说：“游祈年，把烟戒了吧。”

往事不堪回首，简知意将手上的戒指转了好几圈，才讷讷地打破沉默：“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游祈年问，看向她的眼睛，“又是因为想帮我，因为不想我哭？”

简知意哑口无言。

片刻后，游祈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想通了，你一直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以后一辈子捆绑就好了，反正我做什么你最后都会原谅我，反正连你自己，也老是做出这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行为。”

游祈年说着意有所指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展示了自己中指上和简知意同款的对戒。

简知意不知道她是不是想骂自己。

“可我还是不太甘心。”

游祈年低声道，忽然俯身压过来，脸凑近了简知意的脸，眼神中的笑意逐渐褪去。

“简知意，你明明都知道。”

你明明知道刻意制造机会重逢会造成什么局面，你明明知道执意修复关系就意味着重新将两人的命运纠缠在一起，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你明明知道纵容我会是什么结局。

简知意嘴唇哆嗦了一下，正准备开口，楼梯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两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去。

一脚踩空连滑好几阶台阶的肖柠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疯狂地冲她们摆摆手，然后捂着眼睛连滚带爬地往楼上冲了上去。

简知意：“......”

游祈年：“......”

有些话失去了气氛就没有办法再开口，于是那晚简知意想说的话，游祈年最终也没有机会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