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被困在了一个四方玻璃盒里,密不透风,怎么都撞不开门,逃不出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根根针扎进于修夏的皮肤里,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凿出一个个血窟窿了,他像是被人用手扼住了喉咙,喊不出声,定住了身体,走不动路。
画面忽的急转,于修夏站在了中离村的木窗下,手里攥着一把美工刀,缓缓转过身子。
那一刻,陆辰浑身的血液都冷却凝固了,他亲眼看到,于修夏举起刀,在他面前,狠狠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陆辰绝望的嘶吼着,因发不出声音而成了痛苦的悲鸣。
于修夏在他面前倒下,躺在了血泊里,奄奄一息。
他从来没有哪一天这么的害怕看到于修夏,他疯了一样的希望,这一刻,自己眼睛最好瞎掉,耳朵最好聋掉。
可是,他就那么清晰的看着于修夏手腕里溢出的血,漫红了斑驳的水泥地。
听着他说,我不想死。
至爱之人最终鲜血淋漓的阖上了眼睛。
他攥着的手机里,有他发的几百遍我想你,和唯一一句我恨你。
那一年的7月,陆辰永远不会忘记,他喝了很多酒,看到于修夏的很多未接电话,他之后回了他一通,可于修夏许久没有回应,他最终切断了那个来自于他打过去的于修夏的求生电话。
甚至在更早之前,于修夏提着箱子离开的那个早晨,跟他要一个早安吻,
他说等一会,他没有给。
于是,噩梦最终定格在了那个他以为吻和晚安,等一会也没什么的寻常早晨。
于修夏从晨光熹微里走来,高昂头颅,弯下身子,温柔的笑着对他说,在苦难莅临之前,接一个吻吧。
可是,陆辰没有给。
于修夏自此站在苦难里,失去武器,独自一人,捱过了一千八百多个没有家和陆辰的日子。
他就那样一无所有,无所畏惧的从黑暗和深渊里趟过,洗干净身上的血和尘埃,企图修复和得到爱。
陆辰被抽走了心,剧烈的在梦魇里哆嗦着,于修夏被他吓醒,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
陆辰蜷缩着身子,痛苦而隐忍的哭,断断续续,剥皮削骨,终于把自己哭醒了。
他短暂的迷茫了一会,后知后觉的猛抬起头,深深的看着于修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了。
劫后余生一样的,他颤抖着手,摸向于修夏的脸,没有血,很干净。
不必瞎掉,不必聋掉,不必去看他在自己面前死掉了。
“于修夏,你疼吗?”他哑着声问。
于修夏突然愣住了,好像真的能感知到疼痛了一样。
最苦暗无边的日子里,针扎着,刀割着,每一次游走在死亡边缘,又挣扎着活下去的永夜里,他都不曾喊过疼,似乎丧失了感知疼的权利。
但是现在,他觉到了,他对着陆辰生涩的回答:“疼。”
人原来只会在被爱里软弱敢喊疼。
而他们高筑的围墙,终于在这个“疼”字里土崩瓦解,彻底坍塌。
爱在废墟里开出璀璨的花,天之骄子走下神坛捧着他。
跌跌撞撞在风雨里漂泊的人儿,终于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