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于修夏从善如流,并没有觉得不舒坦,他也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和陆家的关系。
陆辰却以为他心情不好了,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介绍我们之间的关系。”
妈的,还不如不解释!
于修夏听后,淡然道:“我们没什么关系。”说完,搬了家里的秤,去找隔壁老太,他们今天要去市集卖香瓜。
陆辰收拾好以后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孙小决打电话说司机对这一带不熟悉,迷了路,让陆辰到县里会合。
陆辰不好打扰于修夏,主要自己早晨那几句话说的彼此间有些尴尬,只好找阿迪送他。
阿迪推出家里的摩托车,对他咧嘴一笑:“我刚准备找你呢。”
“嗯?”
“昨天的话,我……嗐,我可能说的不对,怕你误会。”
“我误会什么?”陆辰奇怪。
阿迪斟酌了一会,说:“十九年前的冬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姥姥把于姨从凤阳县接回了中离村,她当时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上裹着条破涤纶,嘴唇冻的发乌,那孩子……就是于哥。于姨后来是跟过几个男人,那时已经有了于哥。”
陆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怕自己觉得于修夏不是陆广宇的亲生儿子。
“于哥是91年十二月份的生日。”
据陆广宇自己所说,他和于琴是91年八月分的手,当时于琴拿着他给的银行卡离开上海,辗转回到中离村。
在这之前,于琴对他一心一意,陆广宇也基本跟她形影不离,这个孩子不可能是其他人的。
但于琴为什么在这之前隐瞒自己怀孕的事情,除了陆广宇,怕是于修夏都不知道。
许是不信任,怕陆家强迫她打掉,或怕陆广宇的未婚妻找人来闹。
无论哪一种,于修夏是陆广宇的私生子,已经板上钉钉。因为后来,陆广宇在他们居住的旧居里无意看到过于琴的孕检单。
这事小婶和陆天也都知道,故而他们嘴里喊着于修夏骨子里流的不是陆广宇的血,其实并没真做什么。
“嗯,我知道了。”陆辰其实后来并没有往这里想,难为阿迪能考虑那么远。
阿迪看他脸色如常,放心了,戴上头盔,载着他去县上。
半个小时后,陆辰和孙小决汇合。
孙小决一看到他,扬起手臂,跟安了电动小马达一样摇了起来:“嗨,陆辰!!”
他大步冲到陆辰跟前,搭住他的肩膀:“爸爸唉,让我好找!”
“儿子,别……”贫字还没出口,陆辰胃里一阵翻滚,猛的推开孙小决,扶着旁边的电线杆要吐。
没吐出来,脸都憋青了。
“我靠,陆辰,你不会有了吧?!”
“不是有了你吗。”陆辰怼道。
阿迪摩托车骑的太狂野,陆辰被颠的五脏六腑绞成了一锅粥,下定决心,回头还是坐于修夏的电动三轮车吧。
孙小决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由他缓了一会,才一前一后坐上车。
并没有过多久,他们来到了孙小决大伯的茶园。
茶园门口拉起一个大横幅,用铁板固定着,原木牌子上,烫着墨绿色的漆字“春雪园”,取字施集茶场知名的茶叶品牌“西涧春雪”。
里面种植着约二三十亩茶叶,万顷碧波,如没星海。
孙小决带着陆辰沿着层层叠叠的茶梯走,绿波里坠着几缕橙红,他介绍道:“那是红茶,一年四季避着九灾和清明,都可以采摘。”
“九灾?”
“雨天,风霜,虫伤,空心、茶芽开口……额,我也记不全了,我们这里叫九灾。”孙小决说的头头是道,“你来晚了,采茶分季节的,春摘的茶叶很多,喝起来也入味。现在是七月份,大伯的茶园只采花茶和大乌叶,花茶要长老了摘,大乌叶看个人喜好,有人喜欢新鲜的那股清气,可以早摘。”
“你懂挺多。”
“那当然,我家祖上好几代依茶叶营生呢,我爷爷打小就教我茶道,那啥,从戴着斗笠,五六点爬起来采茶开始。”
“……”陆辰觉得孙小决这辈子上学都没那么勤快吧。
两个人走到迂回的小路上,远远的看到一群穿着青白相间衣服的女人背着篓子,专注的摘着茶叶。
“那是我大伯请来采茶的当地人,大伯的这个茶园是为了搞其他商机,这里的茶叶对外销售不多,大都自给自用,他在滁州开了七八个茶馆呢。三四月还有七月份,这里会有游客过来,观光鉴赏咱们祖国博大精深的茶文化。”
就这样,孙小决一边带着陆辰参观茶园,一边絮絮叨叨的科普着茶季时都采些什么茶,从春摘说到冬摘,陆辰听不大懂,觉得茶文化和中国的汉字一样,悠久浩瀚。
孙小决好不容易在陆辰面前装回逼,巴不得把他孙家朝前朝后十八代的历史都抖落出来,后来大概说累了,找个凉亭,跟陆辰一起老实的坐了下来。
陆辰屁股刚挨着大理石凳子,于修夏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问他晚上回不回去。
陆辰看了一眼说话说的嘴唇发白的孙小决,猜测他等会缓过来气还得说,答:“不回。”
于修夏顿了一会:“有件事要跟你说,不过,你要保证别生气。”
陆辰没法保证,听是必须要听:“说。”
“嗯……”于修夏支吾了一会儿,“月月刚才打开你的背包,吃了你女朋友给你买的巧克力。”
“什么?”
“她不知道那是你的包。”
“问你什么巧克力?”
“啊……我看看”,于修夏那边一阵窸窸窣窣,“费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