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雪娇确实也没有家教,谁家姑娘清清白白还没结婚都住到男娃家?”陈重母亲冷笑一声,抱着孩子,温柔的将额头贴着孩子的脸颊晃着身子嘴里发出哄着孩子的哼声:“我当初是因为我娃说这姑娘在县城当护士,想着有好单位,互相了解也就支持。没想到之后这姑娘天天下班让我儿子接她,从县上接回家。”
“年轻人,这不是正是赚钱的好时候。”
“结果,天天缠着我娃耍——”说到这里,陈重母亲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别怪我说话糙,我也就是个农村的老婆子,你们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媳妇还没过门就天天拉着男人睡觉?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结婚的时候我就给亲家父母说了,我家农村没钱,本来我娃可以晚上拉车子赚钱,结果你娃天天拉着我儿子晚上不出门,我们没有钱办酒席,就在村子摆几桌流水席差不多就对了。”
“——她同意了?”鹿聆有些诧异,虽然现在村落里的流水席也非常豪华,只是年轻女孩恐怕每个人都希望会有令人惊羡的或者永生难忘的婚礼。尤其是,张雪娇是在县城医院当护士,恐怕也是希望通过婚姻可以让自己扬眉吐气一回。更主要的是,从鹿聆之前的调查来看,张雪娇并不是一个会及时认怂的主。
“那不是我说的,那是我儿子的主意。我们夫妻俩可是全部支持我儿子的。”陈重母亲得意洋洋:“再要面子的姑娘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儿子拿捏的手拿把掐。”
“你儿子怎么说的?”
“我们村已经被上级部门发文,说纳入当年的拆迁计划,光我家宅基地就有几百坪,后面的庄基地,这简简单单不赔个几百万?而且我老公给其他人看护果园,有自己的工资,我自己在家养羊,每天早起送羊奶,一个月还能赚钱。也就是现在还没有钱而已,我们全家几乎都在赚钱,平日吃的喝的都是自己种的,没有支出,将来这些钱都是给陈重留的。”
听起来真的未来可期。
只是近年经济下行,当地原来的拆迁计划早已被搁置。
任何当前无法兑现的承诺,都是画饼。
不过那个时候的张雪娇在热恋期,本身就是一个偏执的人,这下更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
但鹿聆还是听到了——
“几乎都在赚钱?”
陈重母亲不耐烦道:“那又怎么了,我们陈重虽然有个妹,就是腿脚不便,走不了多少路,我们也没打算让她嫁人,将来我们老两口就把我们姑娘伺候上,不需要陈重管。”
“那现在我听说张雪娇要和陈重离婚,是因为她发现等不到拆迁了吗?”
感情的破裂是基于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谎言吗?
“那倒不是。”陈重母亲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得意:“她说是嫌我们陈重现在和她没有夫妻生活了,所以要离婚。你说说现在的姑娘,啧啧啧。”
“我们找媳妇是为了能过日子,之前我都不想说,一个女人还没怀孕不知道攒钱,天天跟着其他没结婚的同事出去旅游潇洒,一年要去好几个地方,野的不行。”
“那既然你们本来就不满意,她为你们家也留下了孩子,那你们为什么还不愿意离婚呢?”
“——离了呀,我们没有不同意。”陈重母亲摆摆手:“只要她把娃留下来,我们买的东西一分不能带走,我们立马离婚。”
“你们是要她净身出户?”鹿聆有些惊讶,重新打量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村妇,和旁边的翟煦飞对视一眼,重新道:“太狠了吧?”
“这是我家!我愿意让谁住谁才能住,她当时又不是处女,结婚发现我家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就后悔了,我们每天,给她早上是吃羊胎盘,中午给她吃的是自家养的羊肉,晚上她说她吃不动了,我们专门找村里人买的阳光玫瑰,买的小番茄,买的大棚草莓,全都是给她好吃好喝。结果呢,吃里爬外。”
“只是因为她要离婚?”鹿聆记录完毕之后,随口挑眉环顾四周:“我能去他们俩的房间看看吗?”
“就在楼上,你们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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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自建房的楼梯都在外面,又陡又窄。
陈重和张雪娇的房间是楼梯上来后的第一间,并没有锁门。
鹿聆推开门抬手才准备摸墙开灯,手下突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大脑还在分析这是什么,从里面窜出来一个黑影,一阵阴风扑面——
鹿聆整个人几乎是人格分裂,差点幻化出来另一个自己站在一边看着自己被吓傻。
却还是本能的攥住对应的那个东西,咬牙用力往屋内一甩——
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和灯光打开,鹿聆才发现刚才吓到自己的,是一个女孩子。
或者,看起来是个女孩子。
对方穿了一件从头到脚踝的套头连衣裙胸口大片的叠加的各种饭渍,低着头黑发已经一缕一缕垂坠在胸口,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太友好的味道。
看到这样,翟煦飞趴在门边长吁一口气走进屋,大概猜到:“你是陈重的妹妹吧?你在这里干什么?”
对方低着头在屋内转着圈,嘴里咕嚷着,看起来像是进行一种什么奇怪的仪式。
鹿聆怀疑的打量对方:“不是说陈重的妹妹只是腿脚不好,没说无法沟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