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其间,芙洛拉真的会有一种自己是公主王子的错觉。
或许这也是这里最初的意义。
——
冰雪覆盖的世界尽头,捷里别尔卡。
旁边就是传说中的不冻港,上辈子芙洛拉在地理书上见到过,如今也算是亲眼见证了。
这里海天一色,天高云淡,每一处风景都透着自然而原始纯净的美。
冬日的白天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却美得不像人间。
日出时分,冰川和海洋的交响曲从远处传来,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
即使是没有阳光的的日子,趁着天微微亮的时候在镇上晃荡,看着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种阴郁的蓝色里面,也是一种享受。
不过,大多时间里他们都和大家一起窝在房间里。
“你们会在这里住几天呀?”
屋内另一对年轻夫妻这样问他们。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看到极光的几率不大欸。”
芙洛拉和巴基对视了一眼,摇摇头,他们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反正他们时间很多。
就算真的运气不好看不到,其实也没有很遗憾。
旁边另一个男人凑近了,用着蹩脚的英语说:“你们都是专门来看极光的?”
周围的人听了皆是点头,不然为什么要来这个人烟稀少,又难以到达的偏僻小镇?
“难道你不是来看极光的?”
有人这么问他。
谁知那男人咧嘴一笑,无情地说:“我对极光可没兴趣,我是来喝酒的哈哈哈哈——”
真是名副其实的聊天终结者,大家都好笑男人的与众不同。
芙洛拉披着小毯子坐在巴基身边,一边喝着好心的男主人给她热的牛奶,一边不时地和周围的人搭着话。
“Брат, япомню, ты ведьговорилпо-русски(兄弟,我记得你会说俄语对不对)?”
酒鬼大叔踩着有些轻浮的步子在芙洛拉和巴基旁边坐下。
“有什么事吗?”巴基回他。
“你是俄罗斯人?”
“不。”
芙洛拉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只见男人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而后又扯了个笑脸把手上的酒瓶递到巴基面前。
“尝尝看,你会喜欢的。”他还朝巴基扬了扬下巴。
巴基垂眸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没有动弹。
男人举了半天见没有回应,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放下酒瓶转身拿了瓶新的,蛮力敲开之后又递到他的面前,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芙洛拉挪了挪屁股离巴基更近,侧过脸去问他。
“他是在请你和他一起喝酒吗?”
巴基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声回她:“差不多。”
她眨了眨眼看看男人,又看看巴基:“你想试试吗?好像确实说这里的酒很有名。”
其实她也不懂,但巴基看上去好像挺感兴趣的样子。
应该是感兴趣的吧……?芙洛拉又有些不确定,巴基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很少能表达出自己的需求,她都是通过眼睛来判断的。
巴基闻言挑了挑眉。
“你不是讨厌酒的味道吗?”
“嗯?”芙洛拉疑惑地抬眼看他,“讨厌酒,我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有这么说过吗?
“晚上路过喝酒的人的时候你都会捂着鼻子快速走过,有时候还会说‘好臭’。”
“啊,那是因为酒的味道太重了才这样的啦。”
拜托,那种酒鬼肯定是离得越远越好啊,谁知道喝成那个样子,他们的神智还清不清楚。
不过也确实臭,那种跟塞进酒桶里泡了三天三夜还发酵的那种味道。
反正她是不喜欢的,烟也同理。
“你想喝的话稍微喝一点没事的,我不会介意。”
在芙洛拉“鼓励”的眼神下,巴基抬手从男人手里接过了酒瓶。
“Спасибо(谢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酒瓶递到唇边。
浓烈香醇的液体划过舌尖,辣意润入咽喉,巴基忍不住眯了眯眼。
十足的烈酒,几口下肚之后就能感觉到全身都热了起来。
隐隐有一些当年战场后狂欢的味道,虽然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回忆了。
营帐里一片欢腾,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身上还带着血腥与尘土气息的战士们围坐在一起,咧着嘴畅快地大笑,他们欢呼着把酒杯碰得叮当作响,惹得酒液在杯中晃动。
一饮而尽,酒水咕噜咕噜地灌进喉咙,顺着下巴流淌,那种辛辣的感觉,像是对胜利最好的庆祝。
那时候史蒂夫就坐在他身边,微笑着看他,以及身后一众士兵。
或许是那段艰难日子里少有的快乐片段。
但是足够深刻。
手臂被轻轻地晃了两下,巴基的思绪从遥远的过去中被猛地拉回,周遭的声音与色彩逐渐清晰,他的视线渐渐凝聚,定格在面前的人身上。
芙洛拉正歪着头看他,蓝色的眼眸里全然是他的身影。
属于她的小手在自己面前挥了两下。
“巴基,你没事吗?”她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在这个满是人的屋子里,他和芙洛拉两人却仿佛自成结界,隔开了周围的喧嚣和热闹。
巴基此刻又走了一下神。
她就好像一只恋家的猫咪,在外面飘荡完总会自觉地回到自己的小窝。
回到……他的身边。
巴基握着酒瓶的手一紧,下意识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垂下置于自己的膝盖上。
“我没事。”
芙洛拉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刚刚的担心感到好笑。
巴基可是打了血清的超级士兵,远超常人的代谢能力,根本不可能喝醉才对……
“你应该是喝不醉的,对吧?”她问。
巴基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芙洛拉丝毫没有挣扎的手,“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如果还有喝醉的机会的话,他可能早就沉溺其中了。
“感觉怎么样?很棒的酒,对吧。”男人看了巴基的反应,爽朗地笑了几下。
巴基也勾了勾嘴角,顺着他的动作抬手跟他碰了个杯。
“Аплодисменты.”
干杯。
芙洛拉好奇地看着莫名和谐起来的两人,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去扒拉巴基的手臂。
“这个酒是什么味道的?”
鬼使神差般的,巴基把手中的酒瓶递到芙洛拉面前。
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芙洛拉已经挣开了他的手,双手捧住了酒杯就往自己嘴巴送去。
巴基猛地一惊,等一下,这个度数的酒芙洛拉要是喝了的话——
会被辣哭的吧。
就在他连忙伸手去夺瓶子的时候,芙洛拉的动作停住了,瓶口停留在她的鼻尖。
原来她只是想闻一下。
笑死,就算巴基是一时没注意,芙洛拉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吗。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了瓶口,鼻尖微动,一股辛辣的味道窜进她的鼻子,直冲天灵盖而去。
“唔——”
芙洛拉连忙把酒瓶塞回巴基手里,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六十度的伏特加,威力恐怖如斯!
巴基有些好笑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揉了揉芙洛拉的脑袋,这回轮到他问了:
“你还好吗?”
芙洛拉皱着脸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没事。”
真是搞不懂他们,这么辣的酒,喝起来能好喝么,她光是闻一闻就要醉了。
她好歹还是能喝点啤酒红酒之类的。
巴基眯着眼看她,心里有些不可思议,她不会,这样就醉了吧?
不会吧?
只见女孩耷拉着眼皮,脸上带着刚刚还没有的薄红,眼里蒙着浅浅的一层水雾,看上去格外的——诱人。
就在他愣神间,女孩忽然凑近,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巴基微微向后仰了仰头,看着芙洛拉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下巴,再是脖子。
再往下,她轻轻抬起下巴,然后——隔着一点微乎其微的距离,嗅了嗅他颈窝的味道。
巴基呼吸一滞,只觉得一瞬间停止了思考的能力。
像是确认了什么,芙洛拉退开了一些距离,话语中有着比平时更加过分的软糯,扑打在他脖颈的温热呼吸,似乎都沾染上了一丝酒气,令人心醉。
“不许喝太多哦。”
实在是,像极了撒娇。
巴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着芙洛拉无知无觉地就这样转身去找桌上的小面包吃,有些狼狈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真是……以后绝对不能让她碰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