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追靠在温琢怀里,耳边是刀剑铮鸣以及剑风呼啸,还有一个沉稳的、有力的,来自温琢的心跳声。
忽然,一片湿热的液体溅到晏追脸上,接着就是青年的一声闷哼。
温琢将晏追带出了包围圈,此时将他放在一个巷子转角处,替他解开绳子。
绳子一落地,晏追便去扯温琢衣领,语气满是着急:“温琢,你怎么样。”
温琢握住晏追在他胸前捣乱的手,紧紧攥了一下,又飞快松开:“大人,快跑,不要回头!”
“那你呢!那你……”不待晏追说完,温琢唇边便溢出一口鲜血 ,他想伸手去擦拭,却被温琢重重推开。
“大人,快跑,别回头!”
那天晏追没命地跑,耳边全是温琢那句声嘶力竭的“快跑”,他一直跑,没有尽头地跑。
直到他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眼前是古朴而陌生的布置。
刚睁开眼,晏追还是心悸无比,温琢浑身是血那一幕在眼前始终消散不去。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离煜,可有哪里不适?本王已叫了太医,倒是没有什么外伤,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是铖王的声音。
晏追半晌才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此刻躺在榻上,身上那件沾满血的衣服已被换掉,如今身上干爽,已被收拾妥当,而朱承彧便坐在床边。
“多谢铖王,晏某无碍。”
朱承彧微微讶异一瞬,往日晏追都是唯恐避他不及,经此一遭倒还改了性。他一怔,笑道:“无碍便好。只是离煜遇到了什么事,竟遭悬凰门那些个丧家之犬追杀。”
晏追听到“悬凰门”三字,呼吸一窒,扯住朱承彧衣摆急声道:“求王爷救救温琢……温琢为了保护我,他、他……”
朱承彧将手搭在衣摆那只手上,却触及一片冰凉,他短暂地皱了皱眉,又将那只手拢在掌心里,温声说:“离煜莫急,你先好好和本王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晏追把方才发生的事,略过了温琢也是悬凰门中人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自以为叙述得理性,实则颊边早已蜿蜒下两条清泪。
朱承彧看着他的泪珠,不知怎么心头刺痛,却只得轻轻叹口气:“抱歉,离煜,本王帮不了你。陛下不许我统兵是其一,其二是那侍卫本就来路不明,能和悬凰门牵扯的,离煜还是莫要太投入感情……”
“不、不行,我去求蒋错帮我……”晏追怔忡地要往屋外走,却又被朱承彧拉了回来。
“蒋错也不会帮你,没有人敢帮你。悬凰门先是春日宴刺杀,又是在码头大闹,屡次向朝廷挑衅,天子容不得有人挑战皇室尊严。无论温琢到底是不是悬凰门的人,一但牵扯了悬凰门的事,你的仕途就会毁了!”
晏追闻言,跌坐回床榻上,泪水延绵不接从眼眶溢出,他带着哭腔说:“那我不要仕途了……”
“离煜,”朱承彧扳正晏追的身子,语气沉了下去,“你该长大了,你要知道,你这个位置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那他们要他们拿去,我一点也不稀罕!”
“离煜,你这个样子,真让晏应诚和本王失望。”朱承彧看他油盐不进,只得甩袖离开,临走时交代道:“陛下今早封了你做御史,这段时间你先哪里都别去,以养伤的名头呆在家里,本王会派人看着你。”
晏追此时脑袋不清楚,但还是敏锐地捕捉到铖王提到了他父亲的名字,但此时被密集的情绪笼罩着,来不及多想,他跌跌撞撞走出屋子,又被侍卫拦了回去。
只能无望地等着。
终于,等到了聊砚,他走进屋里,看着面色憔悴的晏追叹了口气:“哎哟,您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您现在可是朝堂里如日中天的人儿,陛下面前的红人,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为了个侍卫,闹那么难看,何必呢?”聊砚说了半天,但看晏追的样子估计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只得闭嘴。
“王爷叫奴才给您送回去,大人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