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恨山见他仿若冰雕似的,周身气温骤降数十度,却任何行动也无,实在无趣,瘪瘪嘴又找小白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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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秘?”许恨山如约在夜幕降临后偷偷爬上屋顶,尽管已经放轻动作,瓦片还是发出“沙沙”的细碎声响。
温琢早已在夜风里候了许久,他身材颀长,撕碎的月光在檐边剪下长长的影子,略显寂寥。
他听见“沙沙”声转过头来,扫了一眼许恨山脚上的云靴,道:“功夫有待提高。”
“哎!怎么离开了悬凰门,师兄你还这么爱说教我。”许恨山伸了个懒腰,苦恼道,“叫本姑娘来做什么?莫不是白天看了晏追和那人如此亲密,心生嫉妒,叫本姑娘来给你出谋划策?”
“恨山,你有没有想过,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你有什么打算?”
许恨山漫不经心地答:“我?我自然是和师兄一起喽,师兄做什么我做什么。”
“我要追随晏大人,可你不一样,好不容易获得自由,不可能跟我一辈子。”
“哪不一样?师兄的信仰是晏追,我的信仰是师兄,有什么不一样?我打记事起就是师兄在照顾我,你早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不待温琢反驳,许恨山轻快地说:“再说了,我又没什么梦想,旁人都说要当侠士什么的,本姑娘都当腻了,在这好吃好喝,还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多好啊。”
温琢摇摇头,可惜嘴拙,终究不知道怎么劝说,只是在许恨山走后,又一个人静静看了很久的月亮。
夜风清凉,吹多了有些困乏,温琢翻身下屋顶时,忽然听见一声带着迟疑的喊声,霎时把几分睡意吓得消失殆尽。
“温琢……?”鉴于前几次的经历,晏追已经习以为常,一般喜欢在屋顶蹦跶的不是鬼神,而是他的侍卫温琢。
片刻后,满头树叶、披头散发的温琢出现在窗前:“大人,什么事?”
“你这是……怎么了?”晏追看了许久才敢确定眼前这人是温琢。
他气宇轩昂的小侍卫哪去了?!
须臾前,温琢从屋顶上下来时,忽然听见晏追的喊声,身形不稳栽到了屋边的榆树上,之前系着的玄色发带不知何时被哪个树杈挂了去。
此时的温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窘迫地说:“大人先等属下重新整理一下仪容……”
话到一半又顿住,晏追那修长如竹的手抚上温琢颊边,缠着扑面的茶香,最后落在温琢发间,细细拣去树叶。
“你们这些功夫好的,怎么就乐意去屋顶呢?这下好了,失误了吧。”
近在咫尺的青年垂眸拣着叶子,神情专注,睫毛长长的,在眼睑处洒下一片阴影,美得像画一般,温琢不由得连呼吸都放缓了些许,生怕惊扰了他。
放缓了呼吸,晏追身上带的茶香却不安分,钻进温琢鼻腔,直直朝着心头扑去,撩得温琢心头痒痒。
待晏追拣完树叶,再随意拿了根他自己的玉青色发带给人系上,上下打量时才发觉,眼前这人不知何时早已面色绯红,他才猛的想起:“外边风凉,你快进来说。”
说着,将窗户开的更大些,方便对方进来。
温琢利落地翻进屋里,这才说道:“大人,我下次可不可以走门……”
“咳……当然可以。”晏追心虚地走到桌边坐下,“对了,我有些话问你。”
“大人请讲。”
“你与悬凰门是什么关系?”
温琢心下一惊,急忙去看晏追脸色,昏黄的烛火摇曳着,映在晏追脸庞上,仍然是如此柔和,温琢却发了一身冷汗,半天不敢答声。
晏追也不催促,静静等着。
温琢:“……大人,你都知道了?”
“也不完全知道,但我也不傻,如果我不问,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温琢忽然觉得难以呼吸起来,胸口闷的不像话,胸腔里像被什么东西戳着似的一阵阵发痛。他又沉默了许久,才艰难道:“大人,我……我不是有意瞒你,我早已经和悬凰门了断关系了……大人,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晏追纳闷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赶你走?你这呆子,对我又没有坏心眼儿,还保护我这么多次,我赶你做什么?”
“大人,不计较我曾经是个杀手?”温琢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心脏这才稳稳回到胸腔,像终于活过来了似的砰砰跳动着。
“这有什么的?你杀的那些人我又不认识,”晏追捏起冒着热气儿的茶杯抿了口,“这么说,许恨山也是悬凰门里的人喽?”
“是。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属下都可以同大人说。”
“那你这些年一定很累吧?”
温琢本以为晏追会追问悬凰门的事情,又或者他是怎么被皇帝派来当晏追的侍卫诸如此类,却没想到晏追开口的第一句个问题是这样的。
他问:“那你这些年一定很累吧?”
他不在乎温琢杀手的身份,他不在乎温琢杀过多少人,他只觉得温琢走到今天,一定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