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谢大人关心。”温琢心头悸动,堪堪压抑住要溢出的情意,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晏追,生怕让晏追瞧出什么来。
晏追却不依不饶去拉他的手,扯着他坐到自己跟前,细细打量着温琢的眉眼,忽然轻笑起来:“温琢,生了这么双含情目,怎么不肯正眼瞧我,我是什么凶神恶煞不成?”
“自然不是,大人如此温柔敦厚……”温琢只得转过脸来,却还是只敢盯着晏追月白色对襟长衫上青竹绣纹。
“抬头,”看着眼前人,晏追起了坏心思,莞尔道,“看我。”说着,竟学着话本里,从怀里拿出日日带着的小竹扇子,捏着扇柄,用扇头轻轻挑起温琢下颏。
本意是想逗一下温琢,谁知温琢反应极大,弹射似的站起身来,差点掀翻了桌子,方才晏追倒好的茶“骨碌骨碌”地滚到桌边,温琢手快立刻接住小茶盏,可茶水还是洒了晏追一身。
温琢小心翼翼去看晏追脸色,见他面色如常,总算松了口气,一掀衣摆又要跪下请罪。
晏追忙劝住他:“不过是一件长衫而已,老跪来跪去做甚,我重新去取一件好了。”话音未落,屋顶便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声来,原来是忽然降了急雨,且雨势还不小。
好巧不巧,晏追这间房布局还有些奇特,卧房不大,只孤零零摆了一张床一张桌,衣物便放到旁边的耳房里。
而卧房到耳房虽说不远,但是有一段露天的路程,眼下如此大的急雨,晏追想去取衣服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温琢看了看晏追胸前湿漉漉的一片,愧疚道:“大人,属下去替你取衣服吧。”
本已经夏初了,雨降下来反倒有些凉意,晏追看着窗外连成线的水珠子,打了个哆嗦:“这么大的雨,你取什么取,老实呆在屋里。今晚你也不用去屋顶了,哪有正经侍卫睡屋顶的,你就先和我宿一间,等着请到工匠再说。”请到工匠,他可一定要再给耳房和卧房中间修个廊子,这种尴尬境遇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此时的晏追不会想到,他这句话居然成为日后新房迟迟无法完工的缘由,当然,这是后话。
一场夜雨下的昏天黑地,寒意渐渐升起来,晏追本就畏寒,身上还穿着潮湿的长衫,不禁连连打起喷嚏。
“大人,您要是冷,属下去替您取衣服,这点雨不碍事的。”
“我不冷。”晏追说着,又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温琢见状,便推开门要去,晏追实在无法,只得说:“不用去了,我把湿了的外衫脱了就是,现在也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大、大人,这……”温琢忙将门拉上,却又不敢转身,只垂着眼看向门口。
晏追哭笑不得:“都是男子,你躲什么?怎么像个被调戏的姑娘似的。”
“属下、属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温琢越是这样,晏追就越是好奇,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守礼的小侍卫到底能守到什么地步。
晏追故意朝温琢张开双臂:“既然知道自己是下属,那还不来替本少爷更衣。”
温琢一愣,转过身来盯着晏追的脸,喉结滚了滚,才晦暗道:“那就…冒犯大人了。”
诶?冒犯什么?
晏追还在纳闷着,不过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温琢拉着晏追衣襟的带子,一扯,便裹着晏追转了个圈,长衫在空中飞舞片刻,便稳当当落到了衣服架上。
没有半点肢体接触,就轻易脱去了晏追的外衫。
晏追捉弄失效,自己生起了闷气:“既然知道冒犯了我,那就罚你出去淋雨。”
温琢没说话,只将头上的玉青发带一扯,满头墨发倾泻而下,将发带递给晏追:“属下怕雨浇坏大人的发带,便先还给大人。”就大步朝门口走去。
“呆子,你还真淋雨啊!”晏追慌了神,忙去追他,手里还攥着玉青发带,又碍于自己下的令罚他淋雨,只得嗔道,“我给的东西你怎么能轻易摘下?不准让雨淋到它,也不准你摘下,你自己想办法。”
温琢为难道:“这……大人要属下如何是好?”
“既然办不到,那就老实来睡觉。”
“是。”温琢应声,便在桌前坐下,打算就这么枕在桌上睡。
“我说睡觉,是让你来床上睡。我晏追向来没有苛待下人的道理。”晏追还不打算放过温琢。
“这、这不合规矩。”
“小结巴,你说的是谁定的规矩?”
温琢顿时没了声。
晏追见计谋得逞,轻笑出声:“哎,温琢,你以前在悬凰门的时候,不会一直住的雅间吧?那你们悬凰门条件还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