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的往殷伯玉处看了一眼,道:“是别的事。”
此事告一段落,没过多久,国公府的家丁忽然来到,说国公爷有要事唤少爷回去。杨浮卿点头,心情抑郁的站起身,向两人告别后,先行离开了。
他大约也不想多待了,走的时候相当麻利。
杨浮卿走后,殷裴二人吃食用得差不多,就也未待太久。不曾想预备离开时候,外面却忽然下起了暴雨。
书童先赶至门外,见暴雨,捂住了嘴,惊慌道:“哎呀,糟了,今日本以为会是晴好天气,就忘带伞了。”
说完,他怯生生的看了一下自家少爷。
裴观文现在已经被惊吓和恼怒,将情绪消耗得差不多,分不出多余的感情来和书童纠结这样的小事,只叹息无奈道:“你速回府中唤人来接便是。”
殷伯玉从后面走了出来,听见他们的谈话,侧头向小善子示意。
小善子懂得,立刻就将伞给裴观文送了去。
裴观文瞧见那伞,也不想在这继续多待,还是让书童接过。而后生硬说:“之后,会差人还给殿下。”
他简单行了个礼,不管殷伯玉是否还有话要交待,径直走进了雨中。书童见状忙撑了伞在后跟着,还不忘向殷伯玉替自家主子道谢。
殷伯玉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头,漆黑的双目如同深潭,喃喃道:“不用还,反正,很快会再见的。”
他这声音在雨中飘散,也不知是否落入了裴观文耳中。
说完,他也在小善子撑着的伞里,往马车走去了。
*
暴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在午饭过后雨终于停了。庭前阶前,被雨水冲刷得锃亮的石板路,上面散落着些一夜被雨打下的落叶残花,下人们拿着扫帚一点一点的打扫。有人踩着这残花掀起一阵风,走过后,被卷到一边的残花又落回了地面。
下人问询,得知主子正在书房练字,忙往那赶去。到了书房,得以通禀叫主子得知。
书房之中,正中央挂着一副字“宁静致远”,底下有一容颜俊秀气质端庄的青年正执笔写字。见有人来了,殷伯玉停下了正练着字的手,问:“何事,如此要紧?”
下人满脸喜悦,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苏公公在外,说是,送朝服来了。”
这话传入了殷伯玉耳中,他握着笔的手骤然的攥紧了。殷伯玉蹙眉,等到墨汁滴落在纸上晕染,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没有应答。
待到小善子提醒了他一下,他才眨了几下眼睛,淡声道:“知道了。你先去吧,好生招待着公公,我立刻就去。”
他走到了窗边,默不作声。
“殿下,该过去了。”小善子低声道,他看着自己主子的背影。
皇帝送朝服给主子,意欲何为,明眼人一看便知。王府内上下大抵都会为主子欢欣,但唯有小善子知道,主子开心不起来。
殷伯玉没有回答,他将手搭在窗台之上,羊脂玉般白皙的手指,按压在窗台上,显出骨节之处有些红痕。他微低垂着头,虽看不清他的神色,可周身环绕的烦闷气息却无法忽视。
再抬头时,殷伯玉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神色浅淡,“走吧。”他说,接着迈过门槛往待客厅去了。
再见到苏公公时,他依旧哭丧着脸,说出的话却是道喜的,“贺喜殿下,这是陛下命绣衣坊连夜赶出来的朝服,想必殿下穿上,定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殷伯玉伸出手,亲自接过了。他摸了摸那朝服,能明显感受到,突出的刺绣图案其中的走向纹理,他取下了摆在上面的冠帽,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上面有珠玉装饰,显得相当沉稳贵气。
“多谢公公。”殷伯玉得体的微笑。让小善子赏赐了他们点喝茶钱。
苏公公接下了钱,又对殷伯玉恭敬行礼,说:“殿下还请试上一试,若是有哪里不合适的,奴才好再送回改去。”
殷伯玉虽不愿看到这东西,心下也不快活得很,但既然苏公公这样说了,也怕日后麻烦,就配合着试一试罢了。
他“嗯”了一声,到后屋去了。
苏公公与几个小太监在外等待,喝着茶,说起些闲话来。
小太监见左右无人,就对苏公公道:“师父,这二殿下真是不得了,本以为身世......您懂得,这辈子都入朝不得,不想陛下仁慈......”
苏公公用盖子扫了扫茶叶,摇头晃脑的吹了吹雾气朦胧的热气,喝了口茶。而后放下茶盏,拉着尖锐的嗓音,做了个抱拳敬天子的动作,慢言慢语道:“陛下是心善,不过,你们入宫晚了,有些事不懂的,也正常。”
小太监凑近了,虚心请教:“还请师父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