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公叹息了一声,低语说:“当年那位只凭美貌就宠冠后宫之时,你们几个崽子都还没出生呢......这些年,陛下也有许多的不得已,不见得,就没有愧啊......”
几个小太监互看了几眼,皆是不语了。心中默默的给这位他们原先瞧不起的二皇子重新划定了位置。世人只道大皇子受皇帝喜爱,可二皇子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特别的偏爱呢?
苏公公站起身,上前迎了几步,和气道:“哎,殿下出来了。”
几位公公都站了起来,看向踱步而出的殷伯玉,眼底满是掩藏不住的惊艳。先前就知道这位二皇子有一副好皮囊,未想到身着朝服,稍加装饰,竟是能这般庄重贵气。身上零碎的玉佩随着他的步子叮叮当当的响,朝服在他身上顶好的合适,衬得他本就拒人千里的气质更显清冷。一玉带系在腰间,堪为盈盈一握。
殷伯玉抓着袖子低头瞧了几眼,苏公公走上前,笑道:“殿下穿上这朝服果然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好看得紧。奴才问一句,殿下可有哪里觉得不合身的?”
殷伯玉道:“劳烦公公,一切皆好。”
苏公公闻言,又说了几句夸赞的话,而后说不可久待,还急着回去向陛下复命,就领着小太监们往外走去了。
临走,小善子送他们到府门口。人送到了,小善子却没有急着走,而是喊住了其中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有些不明所以,问有何事。
小善子对他勾勾手,笑眯眯的。
小太监只好凑过去,听小善子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下次小公公在别人府中背后嚼舌根子,还是要小声点好,殿下在里边未能听见,但不代表别人就没留心了。”
小善子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说:“小公公,请吧。”
被拍着肩的小太监只觉浑身一哆嗦,虽然面前这位公公笑得可亲,但笑容深处却隐含了别样的情绪,有着浓浓警告的意味。
远处苏公公的声音传来,唤他快点跟上,小太监才回过神,方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远远的留下了背影,最后消失在了府邸之中。
人走后,殷伯玉让人伺候着,将这朝服脱下了,“你方才如何去了这般久?”
他问才回来的小善子。小善子站在旁边侍候着,挠着头憨笑道:“殿下恕罪,方才奴才送几位公公出门,略聊了一会。”
殷伯玉就没再追问。
让人将朝服好生收着之后,殷伯玉未再去写字,反而往院外走去。
他走的方向是王府的后花园,心情不大畅快的时候,就不大不愿待在屋内了。
雨后,后花园中飘散着淡淡的泥土气息,美艳的花朵争相开放,争奇斗艳。殷伯玉并未在后花园上耗费过多心血,其中品相样貌,基本维持着原王府后花园的样子。
他走在花园小径,周围格外幽清,可他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一派心事繁重的模样。
“殿下可是在烦恼今日送来的那件朝服?”小善子见四下无人,就在他身旁小声道。
殷伯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小善子试探着说:“陛下此举,恐怕表明了殿下入朝,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了。”
小善子的话再次将他想要忘记的事情重新提起,殷伯玉手中随意捏花一朵,神情淡漠,这种事他也明白。
小善子跟在殷伯玉身边这么久,也算是了解殷伯玉的心思,于是叹息说:“陛下厚爱,天命不可违。”
而后,他转了转眼珠,说:“请殿下恕奴才逾越。”
“说吧。”
闻此言,他才继续说:“殿下虽不想身陷泥潭,只期盼脱身于此中,可有些事,大抵是命中注定,摆脱不得的。”
殷伯玉皱了皱眉头,停住了脚步,刚被雨水冲刷过的花朵还在滴着水珠,掉落在了地上。
他看了一会,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情绪外露,平静得叫人瞧不出他心思了。他缓缓开口,说:“......大约是吧。无论什么时候,似乎一直如此。”
二皇子被赐朝服这一消息很快就在前朝之中不胫而走,一时间再次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这件事情背后所代表的,众人是心知肚明。
短短几日,来王府贺喜的人数骤涨,比最先一周来的都要多上许多,递来的名帖也连带着一起多了,邀请他参加各式家宴,大抵是想趁着他这方势力下场前,摸摸底或者先下手为强。
但殷伯玉皆以称病,一一谢绝了。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热情。名帖依旧如雪花般送到了王府,大到某国公爷的生辰高寿,小到一个七品大臣儿子的满岁宴,都要碰运气似的往王府递个名贴邀请。
然而殷伯玉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在朝中风声不断之中,日历划到了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