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放在手心,恭恭敬敬呈了上来。
彼时裴观文正在逗着家中的鸟雀,是前几日礼部尚书的次子送他的玩意。
他见了那花,瞬间被吸引了注意。这花模样精致,花朵漂亮,一看就是用心栽培的。
他夸赞说:“开得真好看,哪来的?”
下人就道:“是二皇子殿下送来的。”
裴观文听了,就转过去继续逗鸟去了,半天,喃喃自语道:“哦,他啊。”
“他送这东西给我做什么?脏兮兮的,土都粘在上面。连根带叶的。”
说完,挥了挥手,下人们即懂得了,公子的意思是按照府里的流程处理便是。他们就退下了。
接下来的一天、两天、三天......
每日都有一朵兰花送至裴府。
还非得找裴观文过目。
次数多了,裴观文嫌麻烦,就道:“下次再有这花来,你们就拒绝了,叫他们殿下别再往府里送了。”
这话正好传进了一边正抬腿要出门的礼官耳里,他收回了已经迈出门槛的一只脚,转过来,严肃的对裴观文厉声道:
“公子,万万不可!”
“这是皇子玉赏赐的东西,怎能拒绝?古语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做臣子的,首先要忠,所谓礼义廉耻......”
裴观文皱眉,随手抓了本书扔了过去,砸在了礼官的脚边。
只见这位礼官目光都未偏一下,继续道:“所谓君君臣臣,是为国之根本......”
裴观文捏了捏眉心,而后和颜悦色说:“周礼官年纪大了,劳累过度,你们带他下去歇息。”
话放出了,但下人们没人敢动手。
见裴观文催促的视线扫了过来,就硬着头皮道:“公子,周礼官这是老爷的人,我们也不敢......”
裴观文心里也明白,只好挥了挥手,妥协道:“我知晓了,我收下便是。啧。真麻烦......”
“那往后直接走府里的流程便是,别拿来给我瞧了。”
下人面面相觑,有人站出来说:“二殿下说了,一定要交到公子手里,要公子亲自过目了,才行。”
后两个字,声音越说越小,他看着自家公子不怎么和煦的脸色,又站了回去。
裴观文这边眼见周礼官舔了舔下嘴唇,深呼吸一口,就要再论。只得道:“行了,听他的,听他的便是。”
于是,那日往后的君子兰们,裴观文都会看上一眼,而后再被扔进库房,不知道去到了哪个角落。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那花忽然不再来了。
起初裴观文未在意,直到一日公干后回府,他想起,以前这时候府里的下人总是将花递上来,近日却不见了。
裴观文看着文书,在喝茶的间隙,随口问了句,“今日,没送花来?”
被问到的下人回答道:“回公子的话,二殿下那边没送了。”
裴观文听了,默了一瞬,而后倾身,往椅背上一躺。
他将书盖在了脸上,眯上眼睛,懒懒的“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
等下人都走了,裴观文才低声道:“他总算是放弃了啊。”
*
殷伯玉往裴府送花,因为这里的每一朵君子兰,本就是为裴观文而种,他合该看到。
另外,也为了让他知道,别想就这么摆脱了自己。
某一天清晨,殷伯玉走到花圃,欲摘花,抬头,发现花圃之内已经空荡荡一片——没有花了。
小善子在他身边小声提醒道:“殿下,昨日,那是最后一朵了。”
就算花再多,也有拔完的时候,何况殷伯玉那小院子里,从内务府能要来的花本就不多。
殷伯玉抿了抿唇,站立了片刻,看着被拔了个干净的花圃,只剩下好几个坑,昭示着那些君子兰曾经在此绽放过。
接着,殷伯玉转身,进屋去了。
几个宫女扫地时候聚在一起,看着满院变成原来光秃秃的样子,都觉着有些可惜。
近期被调过来,打理殷伯玉殿内日常事宜的掌事姑姑走了过来。
她年纪有些大了,见不得小宫女们偷懒,就道:“等会给殿下上课的学官老师就要过来,你们围在这里,是想叫人看我们殿下的笑话?”
宫女们敢和小善子顶顶嘴,却不敢和这位姑姑顶嘴,立刻就做鸟兽散。
殿内,殷伯玉用完了早膳,等待着学官的到来。
他近段时间的日程忽然变得十分繁忙。
究其原因,还得从忽然被皇帝召集到了御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