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画栋,锦炉飘香。华美的宫殿里,传来一声慵懒的猫叫声。
上官金叶一手撸着趴在怀里的白猫,一手接过宫女端来的茶,白猫又叫了一声,上官金叶宠溺地摸了摸它的头,喝了一口茶,目光从猫身上转移到飘着袅袅白烟的香炉。
“今日燃的什么香?”
宫女弯腰低眉:“禀公主,是金林春的安神香。”
“啊”
“长公主怎么样了?”
“喵呜”一声,白猫跳在地上,甩了甩浑身的毛,没有丝毫愧歉,慵懒地回眸望着身后的两个人。
宫女已经转身去拿医药箱,上官金叶望着手指上被挠出的血痕,目光里的温柔渐渐冷却,白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盯着那方向,旋即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宫女心有余悸,跑回来的脚步发颤,静安长公主上官金叶,人如其名,金枝玉叶,是当今陛下含在嘴里捧在手心的明珠,只是承蒙盛宠,长公主的性子嚣张跋扈,阴晴不定,平日里荒淫无度就算了,脾气除了陛下和二皇子,再也没有谁能招架的住。
宫女颤巍巍打开药箱,开始给公主上药,她小心翼翼偷瞄一眼,却发现长公主今日被猫抓了竟然没有生气。
“长公主稍稍忍耐,会有点痛。”宫女的尾音微抖,越是正常才越是不正常。
只涂了一层药,上官金叶就抽回手,“无碍,一点小伤,血都没流几滴。”她戏谑地看着那道伤口,“翎妃娘娘送的猫还真是有灵性呢。”
宫女噤若寒蝉,见长公主有起身的动作赶紧去扶。
上官金叶垂视一眼面前的小宫女,知道她在害怕,但也没放在心上,转头目视前方,俨然高贵的孔雀:“今晚有金林春的献舞吧?宴会什么时候开始?”
宫女垂首道:“长公主现在就可以移驾后花园了。”
上官金叶一手被人搀着,另一只手抬起摸了摸发髻上插着的簪子,“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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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了之前刀下留人的福气,皇城倒是进的容易。
阿灼见到盈花,俩人好一阵亲近,自圆其说,倒也让盈花打消了很多疑问。
阿灼和盈花走在宫道的前面,淮宴则走在另一边稍稍落后的位置,那位置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女子盈笑的半张脸。
“盈花娘子,你方才说长公主四岁在民间丢失,九岁才寻回来,那她在民间的那位养母呢?为何不接进宫里?”
盈花挽着阿灼的小臂,“是那养母不肯进宫,宫中多次传人,只是后来有天就找不到人了。”
“长公主娇纵蛮横,等会儿会不会不喜欢我们的献舞?”阿灼思索道。
“不好说,得看长公主的今日的心情,话说我对公主看上的几个面首很感兴趣,不知这天下究竟是什么样的美男子才能入公主的眼。”说着,盈花的眼中亮起晶亮的期待。
听到美男子这个词,阿灼下意识想扭头看身旁微微拉开的距离的另一个人,但她忍住扭头,而是假装看宫道上越过红墙琉璃瓦伸展的花枝,借着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一抹身影。
这次下界,不灵雨给淮宴新换了一张脸,是个看上去毫无特点,老实忠厚的面相。
可阿灼还是在这朦胧余光里,在脑海毫无误差地勾勒那个俊美儒雅的身姿,他的眉眼、鼻梁、下颌还有唇。
盈花拍拍阿灼的手,阿灼瞬间回神,“只可惜今晚献舞完毕我就要赶回金林春,有个财大气粗的阮公子点名了几个舞姬专门给他们那一群纨绔子弟跳舞,其中就有我。”
“本来还想找你一起喝酒的。”盈花恹恹道。
阿灼笑道:“不急,往后有的是时间。”
一阵轻微的风从宫道吹来,一直垂眸的淮宴蓦然微微抬眸,从某个方向,那股幽微的香气又袭了过来,一次比一次的清晰。
此前,他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烦躁,又开始在心底暗处滚动着。
心口的那股平和的暖意,自从在穆罗的口中亲耳听到真相,就一直拥簇着他的心口,到了现在也没有冷却和消失。
痒痒的,那异样微不足道,却又令人无法完全忽视。
薄日挂在西天,浅淡的霞云铺洒开,明抱着暗不断交缠,不断下坠。直至暮色四合,整个皇宫亮起了灯笼。
阿灼站在舞姬队列的最后,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她踮起脚尖,试图穿过花草的缝隙看另一边的乐师,乐师开始登台,没一会儿就见到淮宴的身影。
钟鼓鸣乐,舞姬们的倩影款款登台,舞姿曼妙,柔情似水。皇家的后花园种着不知名的多样花树,暖风一吹,花瓣徐徐飘来,人面桃花,舞袖生香。
阿灼隔着薄纱的衣袖,看见了高坐在主座上的人。
金翠环身,绫罗锦缎,此刻上官金叶斜靠在美人榻上,双眸时不时看向前方的舞姬,但注意力始终在自己的指甲上,她正拿着一柄匕首削指甲。
宫女犹豫片刻,还是上前靠近:“长公主,小心伤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