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男人的胸膛,结实而宽阔,她双手环抱着另一具温热又略带着冷气的躯体,因为一时的冲动和紧张,手臂紧紧地箍着怀中的人,他的腰细而紧实,鼻尖全都充斥着淡淡的木质香。
在反应过来抱的是谁,她一时脑子又陷入一片空白。
好似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炸得她五官尽失,七魂六魄顿时流离失所。
直到头顶上的人,淡淡说了三个字,“没事了。”
她才回神,赶紧松开自己手,立马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慌乱之中,她瞥了一眼淮宴,却见他神色如常,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直到秋月开口说话,阿灼才想起,杏林娘来了。
秋月一顿添油加醋,夸大事实,杏林娘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他们。
“闭嘴。”不等秋月将话说完,杏林娘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们发生什么我并不在意,别破了我金林春的规矩,若是不知道我会让你们立刻知道规矩是什么。”
杏林娘浑身透着不怒自威的气息,秋月和阿灼都面色紧张地垂着头,好在杏林娘只是以为这是件娘子们小打小闹的小事,便也不在追究。
“记住,金林春每天的事情都很多,没人愿意听你们的那一堆破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金林春的规矩最好别犯。”
“是。”阿灼和秋月一同应道。
杏林娘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眼一旁站得笔直的淮宴,“把地上收拾干净,谁先动的手,谁负责赔偿。”
淮宴眸光淡淡:“是。”
这时,杏林娘才将目光放到阿灼身上:“阿灼娘子,今夜戌时来我房间一趟,我有事交代。”
阿灼没想到杏林娘转了一圈,最终的目的是来找她,她赶紧应道:“是。”
杏林娘并没久留,她走后一会儿,秋月气得翻了个白眼,张牙舞爪地摔门离开。
阿灼彻底瘫软在身旁的座椅上,她只看了一眼身边的椅子,就要软瘫在上面。
事实上,她的屁股根本就没能坐上椅子,淮宴垂了她一眼,用脚轻踢椅腿,正好让她坐了个稳当。
而这一切阿灼并没有注意到,连淮宴也并未放在心上。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时半刻都没人说话。
似乎刚刚发生的事都是个小插曲,阿灼猛然从桌面上直起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眼睛亮闪闪的。
“淮宴仙君,我今早同盈花娘子结伴时,向她打听过名簿的位置,名簿就在杏林娘的房间里,今晚戌时杏林娘找我,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久久地,阿灼没听到身后传来一丝动静,她困惑地扭头,只见淮宴幽暗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连嘴都没张,只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阿灼这才发现,现在四下无人,而他们一个舒舒服服地坐着,一个正正经经地站着。
好像他们真的是主仆二人。
阿灼假装不经意间站起身,淮宴适时出声:“你要做什么?”
“我、我觉得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
“不行。”
“……为什么?”
“把礼品名单清点完,难道这种事也要我来做?”
“哦。”
阿灼老实巴交地又坐下,看着被污了墨点的白纸,果断换了一张。
淮宴则又抱着一个木箱出了院门。
……
晚间渐渐吹来凉爽的风,车夫送走最后一车礼品,淮宴随着车要登门送信。
院子里,阿灼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掐了掐时辰,差不多快到戌时了。
她侧身看着天边,正是三月中旬,天边的夕阳余晖落在身侧,她半身沉浸在光里,半身迎着风沉浸在黑暗里。
阿灼把飘乱的头发捋到耳后,走出院外。
整个金林春都挂起了五彩的灯笼,前厅载歌载舞,人声鼎沸。
“你来了。”说话的是守在杏林娘房门前的小厮三考,三考一向很严肃,且常常独来独往。
阿灼点点头,“杏林娘在里面?”
“不在。”
阿灼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我能先进去等吗?”
三考思索着,这时来了个小厮行色匆匆,阿灼听见那小厮似乎一路跑来,气息不稳。
“杏林娘说,让你去接个人。”小厮喘着气。
“好,知道了。”三考点头,又对着阿灼道,“阿灼娘子进去等吧,杏林娘应该稍后就到。”
三考随着那小厮离去,阿灼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推门进了房间。
布置的很有特色,地毯用针织着繁复绮丽的花纹,雕梁画栋,也都刻着奇怪精美的纹路,像是某种花纹。
这些装饰虽然奇怪诡异,但是放眼看去,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美感。
为了抓紧时间,她朝门外看了一眼,再次确定没人,她目光快速地扫视屋内所有,杏林娘会把名簿藏在什么地方?
床褥下、房梁上、桌角下、地毯里,甚至连衣柜也简单快速地翻了一遍,但毫无疑问都没有,难道说杏林娘带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