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一路上和盈花说说笑笑,实际上心里却是异常平静。
一路来到后院,廊檐下堆满了各式包装的礼盒,还有黑色的大小不一的箱子盒子。
“这怎么堆了这么多东西?都是些什么东西?”阿灼好奇打量。
盈花站在两个垒起的木箱子旁,屈着食指关节敲了几声,沉甸甸的响声,她笑道:“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但这些却不是送给我的。”
只见盈花娘子眨眨眼,接着道:“昨日阿灼娘子一舞惊鸿,这些都是京中的官爷和贵胄商贾的公子们送来的,指姓点名收礼人是阿灼娘子。”
阿灼实在吃了一惊,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怎么能……”
仿佛知道阿灼要说什么,盈花抢道:“哎呀,不如你先打开瞧瞧都是些什么,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退回去。”
阿灼便去开箱子,一开一个不吱声,愈发地沉默起来。
盈花跟在她的身后,捂着胸口,一口一口地抽着气。
淮宴的胳膊肘上搭着那件随意拿出来的披风,是件墨绿色的披风,他从正门刚跨进门槛,便见院中几口箱子大剌剌地敞着,阳光照下来,满目皆是金银玉翠闪着的细光。
而不远的前方,两个女子一前一后,为首的那个争弯腰费力第开着箱盖,那身影不是那狐妖还能是谁。
阿灼的手搭在下一个木箱上,却没有了动作,盈花跟在她身后,见她愣住不动。
“怎么不开了?”盈花声音里全是惊喜,“这些东西上好的东西,凝脂膏、明宴珠、珊瑚石,还有还有风城玉,这些我只零零散散第在其他娘子那里见过,没想到今儿在你这里全都有。”
盈花拍拍她的肩,“阿灼娘子,你此生的富贵不用愁了。”
这句话入耳,阿灼别扭第咧了一下嘴角,她怕是没这个命享富贵,她微不可察地转过身子,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槛不动的淮宴。
四目相对,阿灼莫名慌张了一下。
淮宴这才动脚,走到她身边,阿灼偷偷乜视一眼他的腰,那青色的腰带里藏着能让她即刻爆体而亡的咒文。
盈花又高兴地凑了过来:“阿灼娘子,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阿灼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这些东西,有些苦恼,“抬张桌子出来吧,所有的东西一概退还。”
“啊!”盈花不敢置信,“阿灼娘子你……”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作为一个舞娘,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如若这样的好事落在谁头上,别说在梦里笑出声,就是白天高兴地发疯也不见怪。
阿灼坐在桌前,一点点看着名单,清点送来的物品,淮宴将披风挂在她后背的椅靠上。
她手捏着名单,犹豫了半天,来来回回磨了几遍牙齿,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一来他们如今目的都是为了找到那把匕首,所以不得不留在金林春找人;
二来他如今是凡人,没有了仙身做什么事都要走凡人的流程,尤其还是在金林春;
三来,至于她嘛,无缘无故混得风生水起,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相反这为他们在金林春行动还省去许多的麻烦。
所以,让天界高高在上的仙君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做点事情,应该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她鼓足勇气,看了眼正在箱子边可惜的盈花,正经开口:“那……那个季槐,我需要你麻烦几趟,将这些东西亲自送回门。”
阿灼不用看,也知道淮宴的脸色想必阴暗到极点了吧,周身一片冷冰冰的。
她没得到答复,想了想,笑着抬头,果然看见一脸无比黑暗无比阴沉的淮宴,双眸暗沉沉地打量着她,那眼神明晃晃地说着四个字——说不得好死。
她硬着头皮笑着,盈花娘子还在一边,虽然没看见他们的奇怪之处,但也不能让她察觉出来。
“季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这些奇珍异宝什么的,会不会节外生枝,所以。”阿灼小声并使着眼色,“就麻烦仙君送走了。”她咬咬唇,有些紧张。
淮宴照旧冷冷地盯着她,让他给人打杂,还是眼前这个他一掌就能拍死的不自量力的小狐妖。
压根不可能。
盈花只顾着心疼这些只有一面之缘的珍宝,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风雨对峙,她正拎起一对玉镯目不转睛地惊叹时,只听得身旁一道不近人情的声音响起。
“放下。”
盈花愣了愣,抬头看见一张没有温度和表情的脸,不自觉间就放下了玉镯,她甚至还主动后退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木箱被盖上,淮宴冷着一张脸,牛力将两个人前后才能抬走的箱子一下抱起,脚步沉稳地走出门外。
盈花又回头看着阿灼,两个人面面相觑,竟然都是不知所措。
阿灼以为他不会答应,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淮宴还是动了。
忽然盈花一拍脑袋,惊道:“我忘了我还有事,阿灼娘子我先走了。”
阿灼奇怪问道:“今日不是休沐?”
盈花笑道:“今天我要给乐师们作舞,乐师们要谱新的曲子。”
“如此。”阿灼了然。
“那阿灼娘子我先离开了。”盈花笑吟吟地走了。
盈花前脚走了,淮宴后脚抱完东西回来了。
四下无人的时候,在淮宴面前她静如鹌鹑,默如老王八,生怕造次。
淮宴见她那副能装的样子,默不作声擦肩而过,“啪”一声箱盖合上,阿灼慢腾腾地挪到他边上,小声嘀咕:“我来帮你。”
她把之前自己打开的箱盖,都小心地一一合上。
淮宴幽暗的目光扫过她轻合的动作,“回去继续清点,哪些东西要退还哪些人家。”
“哦。”阿灼如释重负,转身蹦跶了两下,回到桌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