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真是把我们俩吓惨了，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去，”似是心有余悸，沈和堇顺着心口上下扫过，而后松了口气道，“亏得周岐越的私宅就在提案司旁，乘风也会些医术，这才诊治出来你是疲乏过度外加受了寒，喝些药休息休息就好。”

咽下最后一口汤药，赵意欢胡乱抹过唇周，自顾自地幽幽叹道：“怎么会疲乏过度呢？我这几日都安安分分，每日在沈和欣的监督下灌下那些汤药，况且我这副身子八百年都没受过寒了，”话顿，她看向碗底的残影，眨眨眼，煞有其事地开口，“我觉着我应该中邪了，肯定是那个刺客搞得鬼。”

“胡言乱语，”周岐越皱眉，微微倾身往前，右手背作势就要望她额上探去，“看来还是将脑子烧坏了。”

“劳您费心了！”她微微一笑，侧头躲了过去，“没中邪没中邪！我大约是前几人与那贼人交手，伤还未好透。不过我已喝了药，手脚都开始恢复力气，应当没什么大碍了。”似是为了说明自己没事了，她旋即活动着胳膊肘，差点就要下床跳一段了。

“好没好透还得大夫说了算，”见状，周岐越倒是不觉尴尬，将手收回，加重了语气，“你若是觉得乘风不靠谱，我就差人把沈小姐请来。”

“你这人…”被拿捏住的赵意欢十分不爽。沈和欣这几日忙着照顾她和安念两个病患已经十分疲劳了，现下还是夜半三更，她怎愿再去麻烦她。掖了被脚，她鼓气半靠在榻上，“不用去请她，等体热退了我就立马走。”

“如此甚好。”心悦地挑眉，嘴角勾起笑意，周岐越慢条斯理道，“姑娘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待不久，明日就走。”撇过头，赵意欢嘟囔。

“那你在这儿好好修养，我先回府了，”沈和堇颇同情瞧了床榻上那人一眼，落到周岐越这家伙手里哪儿还逃得出去，靠在门框上，他身子一颤，立马逃脱这个地方，幽幽留下一句，“你放心，我绝不透露你生病的消息！”

还真是个不讲义气的家伙，赵意欢撇嘴，沿着床头慢慢滑落，猫着眼儿偷看了周岐越一眼。

一个恩情还未报，又添上一桩…这个在他眼下恭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门外。

乘风和御风一直在外候着，从刚入夜到夜半三更，眼见着公子忙前忙后折腾了半宿，好不容易等到这位姑娘醒来，又好不容易等到沈和堇离开。

“公…”才刚说出口一个字，后脑勺就被身边之人狠狠拍了一巴掌，御风吃痛转头，见乘风一脸责备的眼神看着他，忍不住恼道：“你这是干啥呀？”

“你这段时间都不在，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现在进去，别怪公子再把你调回刑部，你以后永远都回不了提案司了。”眸色微沉，白了他一眼，乘风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一想到跟在老爷身边的那些压抑日子，御风心里冷得直打颤。他虽是很不想再回刑部，但转头再一思量，公子跟老爷差不多性子，不应该立马回提案司吗？

“这…可那掌柜的已经被我们押回提案司了，公子不应该去审审他吗？”御风不解道。

乘风斜睇着他:“你这是在刑部呆了多久，连这些规矩都忘得干净。提案司审讯前要将嫌犯蒙面在水牢晾上一段时间，你现在将公子叫走又没什么用。”一脸了然地拍拍御风的肩膀，乘风旋即道，“听我的，等会儿再进去。”

“可是…”御风还是不大死心。

“可是什么可是，”深吸一口气，乘风提了腰间的横刀，“公子自有分寸，你要是真闲的慌就跟我去院里比试一番，你我兄弟二人很久都没切磋过了。”

面色一僵，御风嘴角抽了抽，将后话全咽进肚子里：公子十分不对劲，连带着乘风也是莫名其妙的，他觉着一切的变数来源都是屋里那位叫赵意欢的姑娘。

连连点头，他挪动着步子，伸头往屋里看去。

明明四下无风，不知怎得，那扇门突然就关上了，“哐”的一声响过，他的鼻尖遭受撞击，鼻翼中热涌而下。

乘风颇同情地摇头看着他，单手拍着他的肩膀。

御风看他这表情，一脸茫然：“我这是…”

没多久，紧盯着赵意欢睡下，周岐越取过旁边披风，一袭玄色锦布荡于空中，先是斜睇过御风，后皱着眉朝门口两人吩咐：“御风留下，乘风先随我去一趟悦宾戏楼。”

…

当夜提案司水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