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慢慢悠悠地前进着,秦欢喜睡了一小觉,腰疼让她坐立难安又醒了。
看了眼腕表,下午五点多,还有五个小时的煎熬。
她揉了揉腰。
演员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伤痛,她腰不太好,拍戏留下的伤,但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已经坐了八个多小时的硬座,腰酸痛到不行。
有什么东西突然在她腰上锤了锤,秦欢喜扭头,慕君的手正在给她锤着。
秦欢喜索性坐直了身体,慕君的手在她后腰上又锤又捏的。
不过慕君不够专业,一通乱锤乱捏,痒痒的让她想笑。
“好了好了,”秦欢喜笑着摁住她的手,“可以了。”
慕君收回手,问的特真诚,“好点没。”
“好多了,”秦欢喜说,“谢谢。”
“好多了就好。”慕君笑了笑。
秦欢喜起身在车厢里走走,活动活动身体。
每节车厢人都多,中间的过道随地而坐都是人,不是智能机的年代,火车上没有人玩手机,除了几个年轻人戴着耳机听随身听,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和身边的人互动。
嗑瓜子聊天、说话、打牌,认识的不认识的,互动感很强。
秦欢喜用手机将她们记录,她的手机掏出来,不少人盯着她看,她也不怕,这些人也就见一次面,她们转身就会忘掉她手里的东西。
在没有见识过智能机时,她们顶多以为她拿着的是相机,慕君就是这么认为的。
逛了一圈秦欢喜腰好多了,她走回车厢,看见慕君坐在了中间她的位置上,双手紧紧抱着她和秦欢喜的包。
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看。
见到她回来,慕君松了一口气,将里面的位置让给了秦欢喜。
“里面位置舒服,你坐。”慕君说。
秦欢喜坐了进去,慕君扭着屁股挤到她面前,很小声道,“我发现了一件很大的事情。”
“什么?”
“对面那个阿姨,”慕君说,“她怀里的孩子,可能死了。”
“嗯?”秦欢喜惊讶。
慕君贴着她耳朵,“从上车开始,她孩子就没醒来过,这么久了,她没放下来孩子,没吃东西没喝水,厕所都没去。”
秦欢喜眼睛轻轻瞥向对面,女人干瘦干瘦的,一头短发,怀里的孩子用一件红色格子外套盖着的。
她之前心里还闪过这孩子太乖了,上车这么久不哭不闹的,但因为车里的脏乱和自己腰疼,秦欢喜心思也没多想,这会儿经过慕君的提醒,确实非常不对劲。
女人上车好几个小时了,一直没怎么动过,抱着孩子,好像也没看过怀里的孩子一眼,到了饭点都没唤醒孩子吃饭。
“不会真死了吧。”慕君小声问着。
秦欢喜没说话,偷偷观察,孩子几乎都被衣服盖着,只有双脚露在外面,穿着一双白色的小鞋子。
女人脸上看不出悲伤,一路上一声不吭也不和人交流。
孩子要真死了,会是这样的神情吗?
秦欢喜在慕君包里拿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女人,笑道,“喝点水吧,我看你一路上都没喝东西。”
“不用。”女人的普通话里有着很浓烈的口音。
“给孩子喝点水,她不渴吗?”秦欢喜说。
“不渴。”女人说,神情非常严肃,说话间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将衣服盖好,露出来的两只脚也被盖上了。
秦欢喜和女人短短的几句话吸引了女人身边的大叔注意力,大叔看起来是个朴素,五六十岁的年纪,老实憨厚的模样。
他看了眼女人和她的怀里,说,“妹子,你的娃娃睡了一路了,没得事吧?”
“没事,孩子晕车。”女人继续沉着脸。
“我有晕车药,我还有橘子。”大叔闻言弯着腰拉开自己的包,“吃个橘子马上就舒服了。”
大叔在包里拿出几颗橘子和药,递给女人。
“不用。”女人身体往另一侧转了过去。
“拿着拿着,”大叔很客气,硬要把药和橘子塞给女人,“娃娃这么睡着不是办法,你拿着。”
“不用!”女人生了气,抱起孩子站了起来,挤着大叔出去了。
女人抱着孩子穿过人多的过道,女人个子不高,孩子抱在手上沉甸甸的,加上抱了一路了,胳膊酸,她竖起孩子,让孩子趴在自己肩膀上。
衣服从孩子脑袋上滑落,秦欢喜看见了孩子的长相,是个男孩,长得白白胖胖的,女人的动静让孩子睫毛动了动。
女人吓了一跳,赶紧将衣服重新给孩子盖好。
孩子是活着的。
秦欢喜和慕君对视一眼,两人都看见了孩子活着。
她拉住慕君,说,“我们跟上。”
慕君点头,两人出了座位跟在女人身后。
女人挤到车门边蹲下,门边人多,她小小个子混在里面很不起眼。
“你看着她,”秦欢喜说,“我去找乘警。”
慕君点头,站在一边死死盯着女人,虽然她不太明白孩子活着的情况下为什么秦欢喜要去喊乘警,但是秦欢喜说了就一定是对的。
女人蹲着腿麻,又想站起来,孩子不算轻,她咬牙艰难起身。
孩子身上的衣服再次滑落,女人慌里慌张地,四下张望,看见了慕君正看着她。
她吃了一惊,抱着孩子要走。
慕君挡在她面前,紧紧抓住女人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