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爱她吗?”
其实苏晗很难理解,她们这段仅仅几个月的恋爱有多轰轰烈烈,才能让张佳誉至今不忘,甘之若饴。
“很难解释。”张佳誉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熟练地夹出一支,“我这人本身就有点爱幻想,你知道的,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美好,越到后面越是。”
“我们相爱不久,甚至没熬到能因三观不同而争执的阶段,我们还一次架都没吵过,她就在我最爱她的时候离开了。”
“假如她当时没和我分手,假如我们在一起时我做的更好一些,假如,那个男人没有出现。”
恋爱长久又怎样,结婚了又怎样,结婚证从古至今都不是什么牢靠的保证,而是一道并不稳固的枷锁,这也是离婚证存在的原因。
爱意的深浅比的向来不是交往时间的长短,这个概念很复杂,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
兜兜转转,到头来最在乎鱼泱的还是张佳誉自己。
张佳誉点燃了烟,长吸一口。
并非她想邀功,这不是她想见证的局面,她比谁都希望鱼泱幸福。
苏晗安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说下去,没有打断。
在外人看来,三十九岁的张佳誉染了头酷炫的银发,行事潇洒,事业有成,活脱脱一位上层社会的成功人士。
可苏晗很清楚,张佳誉的头发不是单纯染的。
她在听闻鱼泱的死讯后,一夜白头。
——有点难看吧?要不干脆全染成白色算了。
那次见面后,张佳誉指着她黑白参半的短发笑盈盈地和苏晗讨论着她的造型问题。
苏晗没有多说,为她联系了公司最好的造型师。
过程全程保密,苏晗尽力维护了张佳誉的体面。
“我忍不住想,如果其中哪条假设真的成立,那我和她会不会有美好的未来?”
因为张佳誉在深夜独处时假设过了太多遍,所以她对鱼泱总觉时有亏欠。
她爱人的经验近乎空白,只能反复从枯燥的调研和各类情感书籍中寻找答案。
也许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但她乐意。
张佳誉说完自顾自地吐出几个白雾状的烟圈来,一个比一个圆,仿佛在刻意表演给苏晗看。
“厉害吧?我练了挺久的。”
“真是个疯子。”苏晗笑了笑。
她理解张佳誉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她始终赞同不了她的想法。
她选择的人生道路和张佳誉截然相反。
所以在她看来,张佳誉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在耗费光阴。
“去看看你妹?”张佳誉挑了挑眉。
顾晏清是和她们一起来的,但两人要祭拜的墓不在同个区域,所以她们决定分开行动。
很意外,苏晗反而是跟着张佳誉的方向走,让顾晏清独自离开。
张佳誉当时也没多管,毕竟苏晗做事总有理由,她肯定有着不能跟上对方的原因。
“再等等。”苏晗看了眼表,离他们抵达墓园才刚刚过去半个多小时。
“她需要时间。”
“能说吗?”张佳誉抖了抖烟灰。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苏晗耸了耸肩,“晏清没和我们说过。”
原本她和沈昊都只以为顾晏清是接受不了父母突然双亡的事实,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顾晏清对祭拜这件事仍显得尤为抗拒,其中肯定还有两人不知情的理由。
或许顾父顾母的死因没这么简单?
又或者,顾晏清还是没能接受她被母亲抛下的事实?
“看看,多么不合格的家长,连孩子都不愿意和你敞开心扉。”张佳誉难得抓到苏晗的把柄,当即决定好好损她两句。
苏晗并没有表现得像张佳誉预想中那样恼怒,反而异常平静,眼都没眨。
“我开玩笑的。”张佳誉有些后悔了。
她并不是真想伤害苏晗。
“不。”苏晗轻晃了晃头,“你说得对。”
她没能突破顾晏清的信任防范,这是事实,没什么好狡辩的。
唯一值得苦中作乐的是,据她所知,至今还没人走进过顾晏清的信任区。
那里仍是一片净土。
亦或是无人知晓的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