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典礼当日。
以张佳誉导演为首,影片出品方、发行方负责人以及四名主要演员悉数到场,团队相比上回规模大了不少。
秦宛州往台下扫视了一圈,不少是熟面孔,第二排嘉宾里竟然还坐着苏晗。
作为业界皆知的大忙人,苏晗很少参加首映会,大多都是派公司的其他董事,至少秦宛州在的场合从未见过她本人到场。
看来这部影片真是备受期待。
吸取了上回发布会的教训,各家媒体中女记者的比例明显提高,会场也维持得井然有序。
“你紧张吗?”排在秦宛州身后的男演员俯身到秦宛州耳边问道。
“还好。”秦宛州眉稍皱,身体往前躲了躲。
骆斌是在电影里和她搭戏的男演员,所以两人在片场时的交流不免多一些。
男人是不是天生缺少一些距离感?秦宛州由衷怀疑。
拍戏时骆斌就爱紧靠她站着,时不时要来搭个话,经常打断她想戏时的思绪。这让她倍感不适,但又碍于身份,不能和对方起冲突。
“没事的,就当和朋友聊天一样。”骆斌哈哈笑了两声。
他比秦宛州早出道一年,因为长相清秀,台前颇具绅士风度,也有着体量不小的忠实女粉丝。
我不都说还好了吗?秦宛州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四位主要演员中,一名是饰演女主鱼泱的秦宛州,一名是饰演女主舍友小雨的女二,一名是饰演鱼泱丈夫的男演员骆斌,还有一名则是饰演秦宛州角色儿童时期的童星。
主办方邀请的嘉宾已全部到场,后排还有八排左右的观众位,此刻也已经坐满。
张佳誉带领演员们进场,落座第一排观影位。
先不提后排的观众心里有多激动,秦宛州的掌心已微微出汗,心跳声放大了数倍,强而有力地跳动着。
这也是秦宛州头回在影院观看自己的这部作品正片,观众反响将直接影响到她之后能否正式踏足电影界,拿到各大投资人心中的入场券。
荧幕缓缓落下。
这是一个平铺直叙的故事。
只有预告片采用了倒叙手法,正片的叙述则显得更加朴实无华。
鱼泱出生于山里的一个偏僻村子,家中还有一个长姐和一个弟弟。他们家在村里属于少生养的,隔壁一户人家有七个孩子,直到生出儿子才停下了生育的步伐。
故事的开篇始于一九七一年,当时的鱼泱年仅十四岁。
那年计划生育刚开始在他们地区试推行,使得村里的女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现在看哦,幸好我前年把四喜拼出来了,否则可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穿着厚棉袄的妇女坐在竹条编制的小凳上,熟练地嗑着瓜子,“你看现在提倡只生两胎,万一以后两胎都是女娃算什么事?”
瓜子皮散乱地吐落在她身前的黄土地上。
四喜是妇女家刚满一岁的儿子,因为之前生的三个都是女儿,所以家里给他取了四喜这个小名。
“还是大姐你命好啊,赶上好时候。”身旁的妇女们纷纷附和道。
四喜妈是村里能生养的女人中年纪最长的,年轻时在城里读过书,还上过高中,比其他人见过的世面都多,所以比她年轻的妇女都尊称她一声大姐。
年少的鱼泱坐在母亲腿上玩麻绳,对于这些听不懂的话题,她往往是插不上话的。
鱼泱抬起小小的脑袋看向母亲,母亲的脸上愁容满面。
妈妈为什么不高兴?她不懂。
第二年,鱼泱的弟弟出生了,父亲给他取名毛福来。
和姐姐与自己不同,弟弟随父亲姓,姐妹二人则随母亲姓。
小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一个姓氏。直到鱼泱长大,她才明白父亲这个行为——叫偏心。
福来出生没多久,刚满二十的姐姐就结婚了。
男方家择了个良辰吉日来迎娶。
那天,一个肥胖的男人驾着崭新的二八大杠从邻村骑过来,满头大汗,瞧着就吃力。
鱼泱不认识这个男人,只觉得他长得极丑,稀疏的眉,宽大的鼻,油腻的双下巴,不齐的牙,从不劳作的双手。
唯一的优点就是,他是隔壁村副村长的儿子,比她家富裕得多。
鱼泱和姐姐一样,都生得漂亮,用村里人话说,两姐妹身上有股城里人的气质。
姐姐就这么嫁过去了,从此别人对她的称呼从毛家大姑娘变成了隔壁副村长儿子的漂亮媳妇。
又过了一年,鱼泱十五岁,刚从镇上的初中毕业。
“咱们泱泱是大姑娘了,可以帮家里干活了。”毕业的那天晚上,父亲难得叫了她的小名。
父亲只有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叫她泱泱,那天鱼泱开心了一整晚。
姐姐在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帮家里下地干活了。自从姐姐嫁去后,父亲大多时间都在外边打麻将,母亲要在家照顾年幼的福来,家里的地荒了许久,由她接手似乎是极其自然的事情。
好景不长,那年夏天的末尾,鱼泱的班主任从镇上来到家里。许是山路走不惯,鞋头前面的布料都磨破了些。
“鱼泱同学的成绩非常好,镇上的企业家愿意资助她完成接下来的学业。”班主任肉眼可见的高兴。
“娃还要干活嘞。”父亲半推半就,并不情愿。
“泱泱,你自个儿说想去不?”父亲推了鱼泱一把,鱼泱的脚下有些仓促。
“我不想去!”鱼泱凛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