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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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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京城美还是江南美?”

“嗯……各有各美。”

“那是你不曾春天来呢,等到春天你再瞧,扬州要比京城美上百倍。”

“真的?”

“当然啦,你没听诗里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嘿嘿,我也会念诗啦,都是师父要我多读书——你不信问师父,问牡丹姐姐。”

牡丹紫萼等侍女在后一辆车中,早掀帘看外间景色,闻言笑道,“这倒是真,季公子是金陵人,想必离开太早,不记得了。”

阿笙道,“怎么样,你们待到春天再走好不好?”

季千里看越东风,他笑,“看我做什么,你想何时走就何时走,我们又不急。”

“春天,到时候二哥你……就十七岁啦。”忽然季平沙钻出帘外。

季千里一愣,点了点头,“你不说我都忘了。”

阿笙问,“千里,你生辰是几时?”

季千里看着她,又看看越东风,后者问,“怎么啦?”

季平沙幽幽道,“……就是你杀和尚那天……”

“……”

他低头笑了笑。

季千里问,“怎么啦,你生辰又是几时?”

“你猜。”

这怎么猜到?季千里看他一眼,见他定定望着自己,像他必能猜着似的。

忽然心里一动,“……该不会也是那天?”

越东风把着他那只刚好起来的手,轻轻晃了晃,垂眼笑道,“是不是很巧?”

季千里用力点头。

他从未将生辰放在心上,从前除娘会提前让人给他送些点心,亦从不庆贺,怎料还有这等奇事?顿觉这日子也变得非比寻常起来,笑道,“那你三岁那日,我就出世了。”

“嗯,兴许我们还见过呢。何时我们重回金陵,去小师父出生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好哇!”

“什么金陵?”

苏溪年也探个头来,阿笙最先解释给他,他顿时生出三分羡慕,望着平沙,“可惜平儿你生在秋日,不然我们也……”

“你闭嘴!”季平沙最怕他说那些难为情的话,红着脸去捂他嘴,两人在那车里晃来荡去,害得车夫也跟着歪来扭去,平地也险摔跤,连忙出声提醒。

季千里微微笑着看他们,回过头,“路很好,我们跑快些,好不好?”

“好啊。”

脚下微踢,流云驮着两人如风奔驰。

只听得后面有唤二哥的,有喊师父的,也都不停。

后者不甘落后,又都催车夫快些奔跑。

当时只见,一马二车驰骋乡野,众少年少女踏尽飞叶,尽是欢颜。

他们到时天已昏黄,都听说了沈清河隐于迷雾深处,当车马渐行僻静甚而荒凉,在不知积了多少载的迷雾中行得不知今夕何夕,而后忽然破雾,触目薄暮轻霞、寒潭百花时,依旧好生惊叹。

那潭上雾色乳白,看不见多宽,但一近便十分阴冷,必是深广。

周围车马都不能过,人要到彼岸,只能御风潭上。越东风提抱了季千里和阿笙,旁的都让沈清河来领,难得这逢人就吵的人也老老实实把人抱了过去。

众人穿雾过潭后,但见几间木屋,屋前几株腊梅,星星点点,院中又辟着蔬果地,果木枝蔓缠绕着篱笆,丝丝缕缕,五色相见,一派田园之景,都只觉心绪淡泊,真是绝佳隐世之所。

一个黑瘦布衣老者随后迎接出来,“快进屋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原来是阿笙爷爷,老人家也已在此住了半载,看来身骨神貌都比在京城舒坦。

一行人叽叽喳喳,茶毕又走到屋后,此间却还别有洞天。

这时节仍似春日一般,沿着寒潭各往东西数里,都生长着不知名的草花藤蔓,有针有朵,大小不一,香花中千百蜂蝶翩翩起舞,看去绮丽非常。

那屋背后更立起一面白玉危壁,光如明镜,可鉴人像,其上并无流水,底下却凭空冒起一面玉潭,和外间寒潭一般雾气蒸笼,只形状小些,最奇的是几个姑娘伸手去摸,“哎呀,是温泉!”

“外面却有个寒潭,真是闻所未闻。”

季千里一摸,那潭水果真温温热热,似有锅炉在底下烧灼一般。

惊讶地望向越东风,他把手浸入水中摸着他的,“玉壁那面从前有座小火山,才有这只泉。不过江南平地何以那般大个寒潭,我也不知了。”

“你也有不知的事。”

几个侍女交头接耳,吃吃笑起来,沈清河立刻道,“嗯,不错,不错,我长得丑,找的地方却很美,你们大声说出就是,这般悄悄做什么。”

牡丹等人面上一红,“沈先生见谅,奴婢只说您眼光好,不曾说您……您……丑。”

沈清河嘿嘿一笑,“你不只说我丑,还当我听不出来,以为我是个傻子。”

大概一人隐居久了总有些怪癖,牡丹连忙认错,唯季平沙路见不平,和他大战不提。

天色渐晚,没多久众女以做饭一事脱身。只这事儿季平沙是指望不上的,几个侍女平日只伺候苏溪年,也从不进厨房,人虽多,却还不如阿笙顶事。

小丫头便当了头领,指挥这个摘菜,那个煮米,几人在厨房忙碌起来,不时笑声连连。趁此功夫,苏溪年替季千里又看一遍手,越东风站一旁看了片刻,沈清河道,“你随我来。”

季千里看他一眼,越东风拍拍他手,自去了。

不多时只他一人回来,季千里抬起头看他,“沈老先生呢?”

“去屋后了。”

“说什么了?”

他勾了勾唇,“他问日子,要准备什么,可要请客人。”

“明日不就可以?”

季千里松了一口气,还道沈清河是有些怨言——非因惊世骇俗,而是和平沙一样,知道他们要成亲,总像被人抢走了一个至亲,幸好他只是要帮他们准备罢了。笑道,“本就是我们的事,还有什么要准备?”

他抬住他下巴,在掌心摩挲了两下,“我也这般说。”

的确不需多备什么。他们已没有父母,也不需规矩,只要两件喜服,两根红烛,两杯酒足矣。

至于宾客云云,若是知晓了真心来贺,也就请人家喝杯喜酒,不知者也不必特意相告——他们压根儿忘了先前说要请孙妙应了。

不过还是看了个良辰吉时。

那是阿笙早叫爷爷瞧的,毕竟此间也只这位老人家成过亲。

活到这把岁数,他老人家还是头一回听说两个男人要办喜事,起初以为阿笙脑子出了问题,但见二人同归,彼此形影不离,神态缠绵,分明不容别人,也只好说服自己。

季千里没想来了还要等,好在一数,腊月初八就在三日后,算不得长,勉强没说什么。

三日中,他们就把周遭一一都走过,上临玉壁,远至花边,等过朝日初升,浴于夕阳西落,亦在深夜月下赏了寒潭百花。天冷得厉害了,却始终晴朗,好似也知良辰将近,不给他们阴霾。

终于到得正日。这日一醒,季千里便觉湿冷得像要下雪,两人愈加磨蹭,直近午时才起。一走出门,阿笙一身红衫红裙,早已候着,拉了人就跑。

“怎么了阿笙?”

“你快跟我去屋里,自然就知道了!”

也不必要到屋里才知……

跟着她走,季千里渐睁大眼。

那沿途屋下、窗栏、甚是院儿里花藤,已都被高挂的红灯笼,新贴的“囍”字,缠绕的红线霸占了。满目皆红。

我们真的要成亲了。

他这才感到那是真的,心里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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