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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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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身后声音含笑,“我不如牡丹姑娘手巧,只剪了一个。”

他转过身看越东风,“哪个?”

他刚要开口,便被阿笙打断,“等等师父,怎么千里问你什么都说,让他猜猜嘛!”

他也就又笑了笑,毕竟头一回成亲,倒还不如一个小孩儿了,把她袖口别开,自己牵着人走。尚未到堂屋,那里头又有人在嚷嚷,“快点儿快点儿,二哥要来啦,你还在玩儿!!”

“……不是平儿,我是瞧这红枣花生,二哥也用不上啊。”

“哼,总归牡丹是这么说的,阿笙爷爷也这般说,你又没成过亲,还比他老人家懂了?”

“……那听你的。”

阿笙清了清嗓,“我们要进门了喔!”

“好啦!”

里头窸窸窣窣一阵,打开门来。

一片艳丽的红光:除门窗四壁,椅背也都贴了剪纸,乍看都是红色,细看形状不一,有剪得最圆满的可瞧出周边是喜鹊,也有形似生翼之物,却不知是什么的。靠里大桌上铺了崭新红布,香、烛都备好,还有一个翻来的粮斗,斗内果真置着红枣花生——越东风忍不住笑了笑;桌上原有个关公像,也被挂了个小小的红绸——

“这是天地爷!”阿笙道。

他俩都不信神明,听说是习俗,都点了点头。

“千里,我们剪的喜字好不好看?”

季千里环顾屋内,平沙、苏溪年、阿笙爷爷都站在一边,亦都换了新衣,个个带笑,连沈清河那两只眼里也好似含了喜意。

他点头笑道,“好看,好看……你们忙了多久?怎么我都不知道,也没有帮忙。”

“当然不让你知道,哪有新人自己动手的?”阿笙得意道,“也就从你手好后就开始啦。”

“那他怎么动手了?”季千里望着大桌后那个,唯独这个没有喜鹊儿,只一个方正的喜字,“就是那个?”

越东风笑道,“还是小师父最聪明。”

“这也值得个聪明,就这一个不同,傻子才瞧不出!”沈清河哼了一声,很自然地接上一句,“比不得我老头子,剪了八个喜鹊儿!”

“我剪了九个!”季平沙就坡道,“长长久久,我的寓意才好呢!”

“那有什么用,看你剪的还瞧得出是喜鹊儿?鸡仔差不多!白费牡丹丫头教你!”

“你……!”季平沙气红脸。

牡丹忙帮她说话,“平儿姑娘,您手很巧啦,我头一回剪时还不如您呢。”

苏溪年也道,“是啊平儿,你放心,我一眼就看出你剪的是喜鹊儿,你比我厉害多了。”

沈清河道,“那当然,你最笨手笨脚,三日勉强剪出三个能瞧的,还能把手都剪破……”

“……”

苏溪年摸摸鼻子——那其中一根指头果真包得严严实实,“晚辈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做精细活儿……”

“谁不是头一回!”沈清河哈哈笑道,“还是我老人家最厉害。”

牡丹忍了又忍,嘀咕道,“您分明是昨儿彻夜未眠,重剪了一遍。”

“你……”

“噗”。

季千里笑出声来。

众人皆一顿。

继而一个个都觉好笑,也就连成一片大笑。

虽是两个男子,但照新人规矩,直到拜堂他们都不能见面了,这方寸之地也就从简,二人只各进一间房梳洗。

阿笙和季平沙跟着季千里,三侍女原也就只一人来帮,越东风却说他不需人伺候,“怕小师父手不便,三位姑娘都去那边罢。”

季千里问,“那你呢。”

“我倒是想帮你,可惜不许。”

他从前最烦规矩,今日却都受了,只是跟他说笑。

季千里笑了笑,阿笙爷爷道,“新郎倌也要梳发,越公子一人可不妥,还是再过来个丫头。”

“是了,越兄梳发手艺可不怎么样。”苏溪年趁机道。

“灵香姑娘留下罢。”

“是。”

越东风不再多言,握了握他手,“去罢。”

季千里被几个少女拥走,季平沙嘀咕道,“……他是新郎倌,那新娘子是谁?哼,就算要成亲,新郎倌也该是我二哥。”

“那我师父比千里高,也不可能是新娘子呀!”阿笙虽和季千里交好,但自己师父也不可吃亏。

紫萼掩唇偷笑。

“紫萼姐姐,你笑什么?”

“我只是听平儿姑娘说越公子成了新娘子,就忍不住想起别的新娘子要戴凤冠霞帔,不知越公子戴上是什么模样……”

季平沙也拊掌笑出声来。

阿笙忙道,“哎呀不好不好,快不许想,我师父怎会戴新娘子戴的东西?牡丹姐姐,你说是不是?”

牡丹原本就是富贵脸盘,沾了喜气,更溢出酒窝来,喜滋滋的像个欢喜佛,“奴婢以为,只要是和季公子成亲,越公子绝不在意是新娘子还是新郎倌的。想来季公子也是一般,是不是?”

季千里点头笑。

浴桶崭新,亦缠了红绸,桶中热气腾腾,浸入不多时身体便回温,他倒在桶中。抚上那玉符,亦瞧见金珠被打湿了贴在脚踝,伸手拨了拨,又想起那日他给他系上时……身体竟有了反应。

好一阵他不知如何是好——和好后,他们再没分开过。他做贼心虚,仔细听外头没有姑娘们的声音,方才约莫听见要去布置新房了……便学他来弄,闷闷地缩进桶里。

……更衣,梳发,系带,而后便是等待。

因那“新郎”“新娘”之争,他们彼此都没让人接,约好各从房里走到堂屋。

日落后天更冷了,风刮得厉害。

“哎呀,像是要下雪……”几个姑娘凑在窗边望着,“还有多久才到吉时呀。”

“二哥,你真好看!”季平沙围着他。

牡丹满口含笑,看着自己杰作,“是啊,只有越公子才配得上季公子。”

季千里极少照镜,这时从她递来的微黄铜镜中看见一个红衣少年,镜中照不出他皮肤多么白皙,不过束起乌发,缠了根红带,衬着那件红衣,颇有几分喜庆罢了。心底微一动,“他和我穿得一样?”

“是,不过按身量要大些。”

他莫名想到这衣裳和初见越东风时几乎有些相像,心中又一热,迫不及待想看他的模样。

等到那声“吉时到啦”时,他立刻便站了起来,急着走过去,生怕人不见了。

彼时天已尽黑,月华被掩,但沿途灯笼点燃,铺开了丈丈红路。他拐了两个弯,很快便走到堂屋门口,便和那个人遇见——

不,他是在等他。

因他早就站在那里,果真也穿着一身大红喜服,长身玉立在红灯笼下。

万籁生山,一星在水。他站得笔直,神色也少了几分轻慢,长发如他一般高束着,发尾系了根红带,微落肩前,颇有几分鹤骨松姿。

季千里站着不动,眼也不眨地望着人。

当一个白点从他眼前落了下来,他不想去看,只看到在他那边,亦有一个白点飘落,覆在他眉间……

“千里。”

“嗯?”

越东风微微抬起下巴,望着天上,“下雪了。”

季千里也抬起头来,嗯了一声。

一个又一个白点从天上落下,被风吹着,轻轻柔柔,落在寒潭百花之上,也落在他们发间、眉头、肩上。

那人声音轻得也像一个小白点儿,轻轻飘传到耳中,“……这叫共白头……”

“共白头……共白头……”

他念了两声,“很好,很美……”

“是啊,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夜晚……”

越东风朝他伸出手,他便走过去,和他握在一处。

“小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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