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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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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换!折我的!折我的!”琅邪嚷道,“啊呸,谁的也不能折!是我没说清,越公子,灵玉膏早不在樊家,便是挖地三尺我们也给不了你啦,你千万别生气折我的手,更不能折我哥……二少爷的手!”

“不在樊家?”越东风皱了皱眉,“骗人可不好。”

“谁骗你来着!这东西我留着又没用,谁要为了它被你折手?”

越东风松开他,“怎么回事?”

樊裕神色亦有古怪,“阁下当真是要灵玉膏?”

“……”

二人都看向琅邪。

琅邪先前肩膀脱臼,这时又险些被折手,逃脱虎口后再不敢耽误,忙绕到一边,将季千里衣袖捋起,露出那截软弱手腕,“二少爷,您瞧季公子的手。”

樊裕:“……”

琅邪又道,“越公子,前些日府中那个……遭了贼,你要的灵玉膏,早被人偷啦。”

越东风:“……”

这是桩丑事,琅邪说来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是从前姑姑给我找的灵药,虽花了不少银子,但对我并无用处,因此我们都没上心。直到今日城门来了奸细,越公子先点了范将军的穴道,又不把话说明,就要姑姑拿膏来换,樊将军必当你先盗了去,又来刻意生事,幸亏我方才见季公子手受了伤,又听大少爷说了来龙去脉,否则……”

他方才起玩心,险些坏了大事,想不久前若是慢了一瞬,今夜这里也不知要死多少人,也觉后怕。其实他心头最怪越东风不把话说分明,但怕惹他不高兴,折他手事小,若要折他二少爷的手,可是万万不能,因此只夹话怪了他一句,便大骂行盗之人,“也不知什么人这么讨厌,他倒拍拍屁股走了,让别人打得你死我活!”

“……”

“越公子?”

越东风道,“我道灵玉膏虽有点儿用,也不值得这样宝贝。原来是让人偷去了。”

“若非被人偷去,我自愿送给季公子!”

越东风瞥他一眼,没被这句肺腑之言打动,“堂堂将军府遭贼,竟也不找找?那下回被偷了脑袋怎么办。”

“……”琅邪想他这是迁怒、威胁、训儿子,强道,“药又没用,脑袋要留着吃饭,自然要看紧点儿。”

他又拍了个马屁,“我看那人也没什么厉害,比不得你越公子!”

“此贼不取金银,未伤人命。”樊裕忽道,“药也只偷走这一样。”

“原来如此。”越东风轻笑了声,“樊少爷心细如发,又会使唤别人抓贼,不愧是要君临天下的人。”

“……”

樊裕目光微寒,琅邪脸色也一变,想幸好是在高处,这话可别叫人家听了去,“越公子,这么说人家是知道你们要找,专门来盗?那是你的仇家……额,那未免……”

未免太多了——

光方才听见的就有三个呢!

他对此人好感不多,但见季千里被迫跟着他,手也断了,还要被带着去寻仇,一时又发了善心,“其实天底下也并非灵玉膏一种灵药,你容我回去找找……”

“不必,”越东风将人打横抱起,意味不明地一笑,“有人变着花样要请在下,若是不去,岂非辜负他一番心意?”

“啊?你知道是谁……”

“不要。

忽然冒出一个闷闷的声。

“不要……”季千里原本只是迷瞪着眼犯困,忽被抱起,似发作了酒性,红着脸要动,口中呓语不断,“不要……灵……”

琅邪又凑近,“季公子,你说什么?”

“……灵玉膏……”

“啊?”

“不治手……”

“……”

“他骗我……”

“……”

琅邪眼珠一转,“你说走错路?季公子,我看越公子是为治你的手来,也并非存心要骗你。”

“不要他给我治……”

“……”

琅邪小心翼翼瞥一眼另一个,面上倒是看不出表情,心道,这人一不高兴口无遮掩,万一又说什么弟弟,什么君临天下,大大不妙,陪笑道,“越公子,我看季公子是喝醉啦,要不要让福伯熬些醒酒汤……”

到外面喝……

“今夜打搅,告辞。”

“诶越公子——”

琅邪追出几步,白影一晃,已上屋檐。

檐上秋风习习,被夜风一吹,季千里困意去了三分。

他抬起眼皮,看见风把乌云吹散,那檐顶的白玉盘是那样大,像叠了一层又一层幻影,生生大出三四倍。

那月光下的人也像添了三四层影子,多了三四倍的脸盘与鼻眼。

他迷迷瞪瞪地抽了个酒嗝,“不要他给我治……他骗我……不找平沙……”

那个人嗯了一声。

“嗝,去哪儿?”

“睡觉。”

“我,不想睡……”

“你醉了,不睡要头疼的。”

“我没醉。”

“嗯,你没醉。”

季千里仿佛听出他在笑他,急道,“我没醉,我是忘啦。”

头顶又“嗯”了一声。

忽地他像是停下了,“……忘了便忘了,又哭什么。”

月光正照在他二人身上,季千里半张脸被头顶阴影罩住,清光中另一只眼却还睁着,像是浮起了一层水雾,“我没哭。”

“嗯,那是我看错了。”

“冷。”

“你抱紧我便不冷了。”

季千里皱眉,“……我不要。”

那人一顿,反收紧他腰间手臂,“你不要,我也抱着你。”

季千里瞪他,“我不会抱你,也不要你抱我。”

“那你要做什么?”

“我不想见你。”

他说完,水雾聚作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

那人看他半晌,抬手将那滴眼泪抹去,又抬起头,像在四面寻找什么,口中道,“明日罢。”

“什么明日……”

“明日你醒来便再不会见我。”

季千里“嗯”了一声。

“其实你这般恨我,那时你便不该救我。”

他笑了笑,“你不该说你心口难受。那日也不该出门,让我在这头看见你。你也不该送那两壶酒来。不该夜里迷路走到我面前,不该流泪。你不该贪近走那一条小道。不该让我流血。”

“事已至此,我若只能令你难过,那我今夜便走。从此路远迢迢,你永不必再见我。”

许久,他怀里都没有动静,他才发现季千里又闭上了眼,暗忖:他喝醉了,我何必同他说些傻话。

轻身跃至街上,正要将他抱进客栈,忽地怀里一声闷哼。

那像是在哭;但季千里脸上早已没了眼泪。

他像是哪里发痛,又不愿叫出来,只是咬碎了牙齿,吞了血嚼进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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