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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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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掌心又一热,他又站定了,垂眼看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站在越东风跟前,这是教他拉住了手。

那原本在他怀中的少年早已滚到一边,正抱着一个女子膝盖痛哭,“……娘,你别卖了孩儿……”那女子则拿桌上一只紫金壶朝他乱砸,“……我先杀了你,免教你娶那小贱人!……”

余下众多武林人士亦都拔剑乱杀,霎时间,屋中金紫混乱不堪,宛如群魔乱舞。

越东风端坐座中,一手拉着他,另一手执筷敲杯,举止悠闲,好似在为之伴奏。

叮铃,叮铃,叮铃。

原本那笛声悠然,入耳都是美妙音符,众人都听得飘飘然、戚戚然、茫茫然不知所在,但教这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打断,次次破在那妙音节点,再听闻便总似差了些什么,因此这片刻间,众人虽仍胡乱哀嚎,露出求生求死的疯相,却终究未能当真寻死。

“臭小子,你敢坏我好事!”对面丁老二于笛音间一声尖喝。

他兄弟几人业已住了手站在他近旁,只留郑世允一人在堂中,对着空气挥笔乱打,“……别过来!别害我!我不是……”好似周遭尽是恶鬼冤魂。

“小师父,这人惹得你不高兴,我帮你杀了他,好不好?”越东风忽地开口。

季千里垂眼看他。

“你方才看着我流泪呕血,岂非全怪他这曲子吹得不好?”

季千里一愣,随他目光垂眼,见胸口不知何时多了几点殷红血滴,好似破碎红梅一般。不待他说话,那丁老二又叫道,“臭小子,你敲什么乱七八糟!”

笛声陡转之下,噌噌蹡蹡,好似数道琴声、笛声、箫声、鼓声尽数合奏,又如千军对峙,金戈铁马,万鼓齐鸣,杀伐不断,在这纷乱嘶吼中,屋中众人疯狂毕露,甚有人鼻、耳、口开始胡乱流血却浑不自知,越东风问,“丁兄这一曲叫什么?”

丁老二冷笑,“《醉梦》!”

“《醉梦》……”越东风淡淡一笑,“醉梦者死,不如改叫《碎梦》罢。”

话音刚落,一支竹筷脱手,破空飞去。

丁老二腾空翻个筋斗,口未离笛,只听“噌”一声,回首去看那竹筷,竟是齐头没入身后廊柱,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此人小小年纪,内功竟如此了得,幸而方才未硬接他一筷。

但闻身后风声复又紧致,心知不能硬接,便只一味闪躲。

他身形瘦小,灵活非凡,忽而跳上案几,忽而闪身柱后,忽而又卷上横梁,如猴儿般没有章法的窜动,一时也难伤到他。

“臭小子,你想坐着不动伤我二哥,那是不能的。”一人道。

“老三!”那老四道,“你提点他做什么?!”

“你没瞧出来?那小子没得武功,这小子只要一起身,他立时便要七窍流血而死,我不信他——二哥!”

真真自误了事,原来此人见季千里受笛声扰乱,看穿他不会武功,又见丁老二逃得难看,有心要帮他激得那小子心乱。不想这招对越东风无用,反全落入丁老二耳中,其迎敌之策素先以内力贯曲音,对方为免心神凝乱,总要分出内力抵抗,内力不济者不需他再出手已先受其乱,内力稍在他之上,也比不过他多生一手,另攻其不备。

其笛声之长在可远攻,之另攻自不能扬短避长,当以暗镖为妙,他多留一心,道如此攻去越东风怕也能躲,反失了一瞬之机,听他拉的那个不会武,便欲先佯打此人,以他为饵,诱此人分神护人,次镖再至!

可惜,他道越东风只稍在他之上,己消彼也消,不料正如那郑世允所言,此彼之消未必一样,他第一镖刚探头,一支竹筷先临胸前,飞针也似,正中膻中穴。

当即摔在堂中,失心疯般一阵大笑。

那《灵枢》有云:“膻中者,心主之宫域。”

这一击要他性命最不足为奇,然其去势恰到好处,刚还其人之道,更让几人一震。

那老三老四纷纷上前,“老二!”

“二哥!”

“丁兄,这《碎梦》滋味如何?”

二人齐声暴喝,“小子,我来会你!”

正朝他扑来,忽地另一个声音道,“你俩不是对手!退下!”

那嗓音苍老低沉,好似墓穴中传来,闻者无不竖起寒毛,那二人心中不甘,也再不敢前进一步。

“小子,你好得很呐,你这一身功夫,也俊得很呐!”

一座纯金轮椅缓缓推出。

那人头上一顶金纱斗笠,自进门便未发一言,也不喝酒食肉,谁也都不去理他,此时屋中笛声骤停,众人神志渐醒,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红衣人窝坐椅中,其人身长总不盈四尺,上身看去只是天生侏儒般矮小,下身双腿却萎缩如柴棍,比七八岁小儿还不如。

见此异人,旁人都不愿多看,独方兆海心中一动,拱手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前辈是哪位高人?”

那人冷笑,“你还不配问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人丑陋无礼,众人皆愤愤不平。

“死矮子,你逞什么——”

那人话未说完,猝然瞪直了眼,无声倒地;有人上前去扶,将将碰上,竟也倒地不起。

余人刷刷后退,怒视那老者,忽听一人叫道,“啊——你们瞧!”

原来眨眼功夫,那地上二人面目发紫、浑身皮肉腐坏,似已死去多日。

“这是……腐尸功!”方兆海惊道,“大家当心,此人浑身是毒。”

此间多是少年,从未见过这等邪门功夫,尽皆悚然,“方掌门,这是什么功夫?”

“……这是一种最为可怕的邪功……”

方兆海亦满脸震惊,说时警惕那人举动,“……要练这种功夫,需得找那体质纯阴的婴孩,自幼与腐尸同寝,吸世间至阴之气,食人肉、饮至毒,以身养毒,以身养血。如此数年,练功者已通身是毒,不止肢体躯干碰不得,连他体内唾沫、血液也不可沾染分毫……这一门功夫伤人前需得伤己,但一经练成浑身皆是利器,一经碰见,唯死而已。”

他虽痴迷武道,但陡见这样一种邪功,瞧那老者的眼神也已变了几分,“这二人面目发紫,身躯腐烂,与近来金陵城中几户被杀一模一样,难道那也是前辈……”

那老四道,“姓方的,算你有点儿见识!”

方兆海变色道,“几位究竟是什么人?到底为何而来?”

那老四尚未说话,忽地“噗——”一声,红衣人头上金纱斗笠四裂。

越东风笑道,“阴尸,你竟还活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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