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地屏住了呼吸,禇良边帮着穆阳坐稳,边解开自己的革带,将两人紧紧绑在了一处。
“等下!”
“怎么了?”
“火折子!”
明灭之后,禇良看了个分明,刺客有五人。他们果然找到了造假的树,又摸去了明玉珠的方向,甚至连哄带喝的,将这一片的大树都找了一遍。
若非禇良带着穆阳爬得足够高,表现出足够的冷静,穆阳只怕自己藏不住呼吸声。
“嘿!这里!鞋!”
渐渐脚步声远去,穆阳正松口气,禇良却捂住了她的唇瓣。
片刻之后,两个人影悄悄摸了回来,就在她们藏身的这棵树下等待。
彼此较量着耐性,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骂骂咧咧离开了。
“禇良?你没事吧!”穆阳等了半晌,这一次没人折返,她才敢开口询问,也不敢高声,几乎是在禇良的耳边说着话。
“没事。”禇良这才敢略松了浑身紧绷的肉,左耳火辣辣疼着,应是破了口子,血早就止了。她在月光下看着穆阳,见她鬓发散乱,唇上没什么血色,呼吸之间才察觉到山上寒凉。
背后背着的披风这时候被拿了出来,紧紧裹在穆阳的身上。禇良低声道:“此刻不能下去,他们找不到人,万一又回来,我们跑不过的。只有等天亮了,再走稳妥些。”
“听你的。”穆阳身后的树干,身前是禇良,腰间被紧紧绑着,彼此抵着腿,的确有些难受。
“殿下动作慢一些。”禇良很快察觉到,耳畔一烫,有些不好意思,探过手解开了革带,帮着穆阳转过身,仍旧不放心,踟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绑着吧,咱们都安心。”穆阳这才流露出疲倦和软弱来,靠着禇良,用手摸了摸她的耳朵,确定不再流血了,才低声道:“会是谁呢……”
“会是谁不重要。”禇良还记着脱去了怀里人的一只鞋,帮着穆阳坐得更稳当,不声不响地弯腰,用披风把她整个人都裹起来,才低声道:“先等天擦亮,咱们得抓紧离开。”
“我们明明暂无所得,为何会叫人追杀?”穆阳仍在苦苦思考,靠着身后的人,一点都不担忧身处极高的树上。
禇良从她未尽的言语中听明白了别情,低声道:“我们疏忽了什么,能在太平县动手,就不会是封城那边出了状况。”
“可我们疏忽了什么呢?”穆阳仰起头,凌乱的鬓发擦过禇良的下颌。
四目相对,禇良的眼眸在黑夜里亮极了,深沉的情意微微颤动,她道:“他们以为我们查到了什么,然而……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查到。”
“关键在于太平县。”穆阳跟着往下道:“这里一定有别的古怪。”
“本地人。”禇良吐露出了最关键的一点,顺手整理着怀中人的发丝鬓角,却尽量不使自己的指尖触碰到肌肤,她道:“得找到本地人,找到了本地人,就找到了真相。”
两人都不敢再言语。
好好的一座城没了土生土长的原住民,那么人会去哪里呢?此刻不敢语,无非是真相或许太过残酷。
“禇良。”穆阳屏住了呼吸,低低唤着她的姓名。
“我在。”恐惧都绕在了心头,禇良深吸口气,道:“你别怕。”
“你不怕么?”穆阳觉得冷,自然而然往她的怀里偎。
“怕。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怕是最没用的。”禇良又拢了拢披风,隔着衣物圈住了人,才道:“还好入了夏,否则这夜得冻病人的。”
“你冷不冷?”穆阳心知禇良的体贴与尊重,没捅破的情意,便不是放肆的理由。
“还好。”禇良边说边特意抬起了手,捂了下穆阳的耳畔,才道:“困的话,殿下就眯一会。”
“禇良,今晚不许你这么叫我。”穆阳的耳尖红了,也不再去想太平县的人都去了哪里,而是借着由头打算忽悠禇良说些平日不肯说的话。
分明是生死攸关的当头,禇良却有些恍惚,嗫嚅了半晌,才问道:“那我怎么说?”
本是想让她叫自己的名,话到嘴边,羞意上涌,穆阳道:“宣城的时候,一口一个姐姐,也没见你多为难。”
打趣的话出口,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儿时不是没这么亲密的时候,时过境迁,彼此都长成了,果然都变得更好了。
那时是敬佩感激的,禇良还是孩童,童音稚嫩,今夜等了不知多久,她才悠悠道:“沐姐姐,你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