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在左皓应下秦怀香的第二天,方城就收拾好衣服登门了。
越是年关,机关单位越是忙。
方城也过上了看似循规蹈矩的日子。
清州冬日,早起满地白霜,灰蒙蒙的天幕,时而飘过某户人家的炊烟。
奔跑喘息之际,口中热气也像那阵炊烟,丝丝缕缕上了青天。
途径早起点了灯的人家时,唰唰洗锅的声音偏就和他脚下节奏一模一样。
细碎的呢喃交谈透过纱窗扬到院外小路。
方城停下脚步,轻轻推开大门。
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开始了。
因着昨天秦怀生去医院拆了线,晚间左皓和白桉华林都来了李家探望一番。
秦怀生右手小臂缓缓的扭动一下,都能得来大片的叫好。
白桉来时捎了两瓶白酒,一屋子男女老少喝的醉醺醺。
现下才刚过五点半,整个李家都静悄悄的。
方城回了房,正打算进被窝陪睡,房门咯吱一声,唤醒了浅眠的青年。
窗帘全拉,屋内昏沉。
秦怀生还没睁眼,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冰凉的指尖轻轻一点,秦怀生睁开了眼。
“你又去跑步了?”
沉寂一夜的嗓音掺了沙。
方城扶着人慢慢坐起,应声时捏了捏秦怀生的右臂,轻声道:“是不是瘦了?”
闻言,怀生立刻绷起手臂,却得来方城不轻不重的嗤笑。
“不是瘦了,是腱子肉掉了。”
察觉怀生要抬手,方城抓紧了那截手臂,靠坐在床头,带着人缓缓抬缓缓落。
“没关系,慢慢来,还能回来。”
秦怀生后背靠着枕头,右手随着方城的动作而动,不时稍稍蜷缩一下手肘,还没疼得厉害,方城就又给他掰了回去。
“别心急啊,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安静了没一阵儿,秦怀生又不安分起来,低垂的眼眸间歇扫一眼身侧青年。
殊不知,秦怀生抿唇、蹙眉的小动作,全都落在方城的眼里。
“方城。”
“嗯,怎么了?”
方城没看秦怀生,面上带着坏笑揉捏秦怀生小臂。
秦怀生看着脚下缝纫机上冒着热气的水杯,舔舔唇,扭头看见方城嘴角的笑意,越发不好意思差使人。
“你刚跑完回来,渴不渴,喝点水吧。”正好我也渴了。
方城压着嘴角抬头,同眼底透着丝狡黠的人对视,歪头发坏,“哦,可是我不渴呀怀生。”
没在预期中的答案,给了秦怀生一个小小冲击。
他眨巴眨巴眼,听着方城的口气有些想笑,睫毛落下,也在他眼睑处撒下小片阴影。
明明没什么表情和其他多余的动作,可莫名就让方城觉得这人受了委屈。
秦怀生正强忍笑意压着嘴角,温热指尖就掐上了他的脸。
方城虽上了手,却也舍不得用力,揪着秦怀生两颊捏了捏,看着那对玻璃珠透出的认真,提了口气,半开玩笑。
“秦小爷,我现在可是靠着你才有吃有住,我可真是太知足了,您有何差事尽管吩咐小的。”
话落,秦怀生再忍不住笑,蜷腿坐好,抬了右手就去推人,“那你去给我拿水来,我渴死了。”
“行行行,我去拿,”方城一边起身,一边按住即将腾跃而起的右手,“你别乱动啊。”
“虽说拆了线,伤口也长了,但还不能沾水,也不能做大动作,尽量——”
“尽量避免磕碰、撞击,不能二次受伤,也不能负重。”
方城扭头,秦怀生就将话截了过去,接过水咕咚几口,又仰头继续。
“医嘱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方城只是挑眉,接过杯子喝干净,又随手拿过两本书。
房里的灯打开太亮,秦怀生拉开窗帘,蓦地被帘子后头一席冷气扑了脸。
“真冷。”
方城给人拽回来,掖了掖被角,靠坐在床头手里捂着那本散文诗集,直勾勾盯着秦怀生。
“尧城的冬天冷不冷?”
秦怀生转过脑袋点了点,“冷啊,但是风不大。”
“你觉得清州风多吗?”
“多!”
方城看着人探出手,攥上秦怀生的衣角,拽了拽。
秦怀生自然察觉了这动静,两人微微侧着头对视,怀生抬了抬眉头,似是在问方城干什么。
小片衣角在方城手里搓了又搓,方城头一回对开口感到羞涩。
他想让秦怀生知道他,知道他方城的所有。
可秦怀生很少会疑惑他的过去,也很少好奇他的家庭。
在秦怀生第二次冲他挑眉的时候,方城眼底倏的闪过一抹精光。
“明天和我一起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