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依然拒绝阿帕基送你回去。
阿帕基没再说什么,毕竟他一个帮派成员,在大太阳底下骑着摩托车载一个穿制服的女高中生,怎么看对你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打算下午也不去学校,反正迟到一上午,加上旷课,下午的时间估计都要用来被训斥和谈心,一天就完完全全浪费掉了。
正想着回去怎么和托比欧解释——不过他现在不在休假了,都不一定在家呢,你迎面撞上前不久才在梦里见面的男孩,看他的眼神,你一下子就知道他保留了梦里的记忆。
人过早地预知自己的未来不是好事。
你停下脚步。
金发的男孩手插在口袋,你注意到他臂弯挎着几本书,看样子刚从学校出来,令人眩晕的阳光里,你有些恍惚。
是啊,你们两个只是过着平平常常的学生生活,怎么竟卷进莫名其妙的黑手党世界呢?这荒谬的感觉,使你模糊虚实的界限,做出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举动来。
你打破僵持,走过去勾住乔鲁诺的脖子,因身高的缘故,你们姿势有些滑稽,男生不得不微微俯下身,像柔韧的树枝被月亮压弯。
“出来吃午餐吗?走啊——我请你吧。”你仰着脑袋凑上去,声音里透着故作的轻快。
仅在他面前,你希望自己和以前不同,希望自己不再是阴沉的影子,不再可怜巴巴地等待他拯救。
可你在证明什么,又在向谁证明呢?
乔鲁诺从不和别人贴得这么近,因而耳朵敏感地动了动。
你好像恢复正常了,他皱着眉想。
可是你在梦里对那两个人都不是这种态度,那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吧。你为什么唯独要这样对他?你想像梦里一样寻求他的帮助,还是觉得这个时候的他——在你眼里还很幼稚,不值得你用真心对待?
男生漂亮的绿眼珠闪了闪,侧过头含笑看向你,语气是虚伪的轻佻:“谁会拒绝免费的午餐?”
他的下巴倨傲地抬着,却使你们之间的距离更近。
你不知怎么心虚起来,怔怔地放开他。无论是哪个乔鲁诺都没有用这样轻飘飘的态度对过你。他薄薄的眼皮半阖,拉出一条斜长勾人的线来,你竟望着他脸红了。
乔鲁诺却并不放过你,手指合拢抓住你的手臂拽着你往前走。
你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磕磕绊绊地像被他牵着的宠物——这情形实在难堪,你想,他果然是讨厌你了。
乔鲁诺却心情很好。
你仰头看向他后脑勺,男生精致垂在脑后的发辫像条小尾巴一样晃动,一摇一摆地轻轻敲在他尚且青涩的肩背。
这样不行,你想,不能被乔鲁诺占据主动的一方,否则他是不会把你的劝告放在眼里的。
不然,赌一下呢。
赌他依然会像你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乔鲁诺忽然感到手里一沉,他停下脚步听到你小声吸气,不由地松开你,回过头就看到你耍赖似的停在原地,一只手揉着左脚脚踝。
你咬着嘴唇:“你走得太快了,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男生迟疑地看了你一眼,你因忍痛皱着眉,也许不是在耍赖。
他又确实故意没有为你放慢步伐。
乔鲁诺蹲下身,伸手去碰你的脚踝。
的确有一些发红,但并没有肿起来,就算真的扭伤,这种程度也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会好的。他松了一口气,无意识地圈住你脚踝,忽然发现你的身体过瘦,脚踝也细得可怜,这样是很容易受伤的。
“你的父母没有好好照顾你吗?”他皱着眉说。
你不知道男生为什么想到这个,但你身上有许多半旧的伤疤,他会这样说却也正常。
“就当我没有父母好了。”你转了转脚腕,一边看着男孩摆弄你的脚踝一边无所谓地说。
你不想跟他解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那你的弟弟……”乔鲁诺没再说下去,梦里那样的情况,显然那家伙也并不是你的什么弟弟。
他意识到先前他的猜测全是错的,因为那全是你的伪装。
你是如此狡猾,乔鲁诺厌恶欺骗,可你也不过情非得已。
他转过身背对你:“上来,没有伤到骨头,去餐厅歇一会就好了。”
你没说话,男生感到你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他肩膀,然后慢慢滑下去,在他胸前交叉,小心翼翼地收紧,你似乎在努力维持不让他讨厌的距离。
乔鲁诺隔着制服裙托住你的大腿,但即使你的皮肤受阻隔,可你的温度,大腿微微陷下去的弧度都直白地传递到他手心。
更不必说你身上传来的苦涩香气,垂在他脸侧的红色长发,你的气氛将他完完全全地笼罩,与旁的世界剥离开来。
空气,阳光,风的声音,都不过无关紧要,只有你与他胸膛重合的心跳,你轻微的呼吸,像钉子一样结结实实,正正好好地按进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