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卿想起自己高中时的公寓里那些乐器玩偶,大概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已经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她问赵凝:“你现在还喜欢雕刻吗?”赵凝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我留着这门手艺等着给爸妈雕墓碑呢。”赵飞卿失笑,“那你可千万别手生了。”她以为赵凝年纪太小,这些话只是一时怨毒而已。不过不久之后,赵飞卿就会明白赵凝绝不是在开玩笑了。
赵凝一连休息了三天,赵衡就让家教接着过来讲课了,赵凝精神头还不太好,听着课打瞌睡,家教视而不见,赵凝是她教过最聪明的孩子,赵衡请她教的都是一些超纲的知识,赵凝学得也很自如。
A市的报社朋友找到了赵飞卿曾经在A市的新闻,打开邮箱,映入眼帘的是“赵家千金似有躁郁症,暴力倾向明显”,下面是一段视频,赵飞卿点开。视频的拍摄视角是一间堆满杂物的教室窗外,赵飞卿正拎着一把椅子砸向桌子,响声刺耳,周围似乎还有一些人起哄叫嚣的声音,无疑更加激怒神志不清的她,她抡起一把扫把砸向视频拍摄者,手机掉在地上,又是一阵骚乱的声音,视频戛然而止。
朋友说这则新闻当时是被赵衡花大价钱压下来的,但她想很难有人不存个备份,现在,A市不知道有多少家报社还存着这则新闻,新闻从来没有冷饭,只要人们还长着一张嘴,就什么都能讨论。
赵凝站在门口盯着躺在椅子里背对着门的赵飞卿,叫了一声:“姐。”赵飞卿恍惚地坐起来转过身,看着她疏离的模样又陡然清醒,“什么?”
赵凝手里攥着一只木偶走进来,“送给你。”赵飞卿接过木偶,雕的是她,活灵活现,眉目凌厉一分不差,于是由衷地夸赞一句:“手艺不错,小木匠。”赵凝推开紧闭的窗户,冷不丁地说:“你现在回来让我高看你一眼。”
窗外芭蕉叶的颜色已不再鲜艳,泛着焦黄,一阵风吹过,纱质窗帘扫过床沿搭在芭蕉叶上,遮住了那一点儿焦黄。赵飞卿不能承赵凝这句模糊不清的赞赏,怕说出的话总会带着难以抑制的情感。她斟酌着说:“谢谢。还有什么事儿吗?”
赵凝摇头,说:“你忙吧。别把她沾上水,容易朽掉。”
赵飞卿点头,“嗯。”
赵凝把门带上,赵飞卿摩挲着木偶,想起彩沙的话,“姐姐等你回来我就学会木雕,还有石刻,你不用担心我无聊,这些都能打发时间的,不过,你要早点儿回来,我怕雕给你的东西会变得不好看。”
赵飞卿眼眶微红,她只有彩沙一个亲人,两个人聚少离多,她作为姐姐并不称职,还好彩沙没有埋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