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压的很低,郁故槿声音也有点哑。她往前走了几步,表情像是有些失笑,说:“因为你。”
要命。
宁池心想。
她转过头,目光在虚空中同郁故槿碰在一处,无声的纠缠犹如沉默深处里延展出来的藤蔓,纯粹而热烈、真诚又可靠,密密麻麻地把两个人包裹在一方静僻地空间内。
宁池的呼吸就逐渐紊乱起来,浑身血液都仿佛冲上了大脑,又一泵一泵的往下落,头皮连带着四肢都有些微微麻痹。
她动了下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够郑重。
这时,郁故槿的手腕从车窗外探了进来,贴了贴被宁池捏的通红的皮肤,距离近到她们任何人只要稍微偏一下头,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温热的鼻息拂过自己的脖颈。
指腹触感清晰灼热,宁池浑身僵了一下,咽喉的部位不由自主滚动了一周,带着涩意开口说:“我没事。”
“你总是在说没事。”
郁故槿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摁了摁那处,放缓语气问她:“我只是在想,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阮翕摔了疼到胳膊都知道抱着我哭,怎么你从小到大,都没见掉过几滴泪?”
郁故槿想问这个已经很久了。
是人总是会疼的,哪怕性子闷些的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别扭的希望有人能够发现,能够来找个借口问一问。
但宁池不是这样,郁故槿看得出来,她的做派里没有一点虚招术,默不作声地把浑身伤痕藏得严严实实,是真的半分也不想让她看见。
郁故槿曾经以为宁池是怕自己嫌弃或是受麻烦,后来明里暗里试探几次,发现都不是,又或者准确的说不完全是。
这其中的缘由大概只有宁池自己清楚,但这么多年她从没提过,因为没有那个立场。
……能怎么说呢?
说自己早就不满足于单纯做郁故槿的妹妹了吗?
还是说她不想在郁故槿眼里,永远只做一个被她惯着宠着、受了伤就撒泼打滚讨要关心、而又一无是处的小朋友?
宁池从来都不想这样。
她比同龄人都要早慧的多,清楚知道爱情绝不只是风花雪月。
能被世俗所容纳的爱意尚且要历经百般坎坷,更何况是她们选择走的这一条路?宁池不想让郁故槿给自己遮风挡雨,而是想要站在跟郁故槿同样高度的地方,想要成为对方的依靠,甚至是她的庇佑。
只不过这些话自己想想还行,一旦分条列项讲给别人听未免显得矫情,像是在邀功,并且在没做到之前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宁池含糊的“嗯”了一声,岔开话题,又陈述了一个事实:“你今天还给她擦泪了。”
这话说的驴唇不对马尾,语气还有些硬,又因为带着几分掩饰,怎么看都像是在欲盖弥彰。故槿起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不禁哑然失笑。
“我那是……”
郁故槿解释了一半,然而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下去,只是垂眸闷声笑了,应道:“嗯,以后不会了。”
宁池:“…………”
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五个字,宁池却感觉像是后脖颈被人逆着毛捋了一遍的猫类,刺激性的快感一瞬间铺天盖地般从头至脚蔓延进每一寸神经末梢。
她起先掩饰性的垂着头用犬牙咬着嘴唇,想要克制住笑意,然而眉眼还是却慢慢地、慢慢地弯着笑了起来,到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忍不住仰头看向郁故槿。
宁池生的精致,五官错落分明,黄昏时分的光线穿过层层建筑穹顶打在她闪烁的瞳孔深处时,像是一颗又一颗星罗棋布的宝石,璀璨夺目,甜蜜的琼浆快要从心脏里溢出来。
话题便再次戛然而止,俩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片刻,旁边的车锁忽然响了一下,郁故槿偏了下头,看见白向原拎着一袋药朝这边阔步走来,露着一口大白牙笑眯眯挥手招呼郁故槿。
郁故槿冲他点头回礼,又转身回来曲着手指散漫地敲了下自己的眉心,打趣说:“现在还不高兴吗,我的小祖宗?”
“……没有。”宁池含糊的捏了捏耳垂。
郁故槿笑着“嗯”了一声,说:“那我真走了,让外人等着不合适。你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