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她没有说走不出去哪里,也没有说要走向哪里,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郁故槿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宁池的告白不是开始,只不过是让这条路显得落到实处。
宁池总觉得郁故槿会在自己告白后失望,生气,其实不然,她那个时候最激烈的情绪时自责。
她不知道宁池怎么会走到这条路上来,因此守着克己的惯性,总难免觉得宁池受了她的影响,是自己把宁池带到了这条路上来,却又放任她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宁池耳边渗入郁故槿的话,透过后视镜盯着郁故槿垂在身侧的手,那双半掩在衣袖里骨指分明修长漂亮的手,眼神一眨不眨,心却在一瞬间跳的很快,又很轻盈,就好像一直以来拉着她往下坠的枷锁骤然被剪断,宁池终于单纯的放松起来。
她一放松,那股得意洋洋的劲头就冒出来了,忍不住明知故问去招惹她姐:“为什么走不出去?”
郁故槿眼皮很轻的眨了一下,她问宁池:“你觉得呢?”
宁池:“我说不好。”
她用食指捏了捏脖颈上的皮肤,停了几秒才说:“怕是我的自作多情。”
宁池皮肤很白,但此刻的白又跟方才在冷风里冷冰冰的截然不同,看起来很柔软晶莹,微微仰头的时候从下颔到咽喉的轮廓都很突出,随便揉捏几下,便泛起了一片红意。
郁故槿似乎是愣了一下,有些意料之外地问:“自作多情什么?”
“很多。”宁池说。
她抬眼看着郁故槿,但表情并没那么认真,好像只是随口一说的闲聊:“我太笨了,我怕你想的跟我想的不一样,怕你做这些不是出于感情,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因为被阿姨刺激、因为想让我高兴、因为……”
“跟那些无关,宁池。”
郁故槿轻声打断了她,跟着她一一细数了一遍:“是冲动、被刺激、想让你高兴,但……不是只是。”
“不是只是?”
宁池跟着问:“……还有什么?”
周围一片安静,郁故槿逆着光站着,长风和着光影擦过侧脸,倏尔把她面部轮廓照的明亮深刻,因此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她水润剔透的眼睛。
不远处不知谁家汽车的发动机嗡嗡低鸣,整个世界好像都浸透在一种低频度的凝固里,静默的空气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温柔而暧昧的没过这一方天地。
过了很久,久到宁池感觉眼眶发酸发涨,眸光轻轻动了一下,才听见郁故槿低笑了一声,说:
“还有我的情难自禁。”
“我的贪心不足。”
她说的没有遮遮掩掩,坦荡极了,额前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零散的几缕落在肩线上,因此显露出几分私人而散漫的模样,跟以往宁池所见过的郁故槿都不大一样。
宁池捏着关节说:“你也会情难自禁吗?”
郁故槿点了点头:“会。”
宁池:“像我一样?”
郁故槿又点了下头:“是。”
“什么时候?”宁池追问。
这其实超出了一个正常谈话的范畴,宁池仅存的一丝理智知道她该悬崖勒马,但可能是身边人过于松弛亲近,也可能是空气过于万籁寂静,宁池发现自己的意志力很难不受干扰,就是肆无忌怛地问出了口。
“什么时候?”郁故槿轻轻重复一遍。
停了片刻,才又开了口,嗓音在风声里显得几分无奈又纵容的感觉:“你是猫吗怎么什么都好奇,嗯?”
宁池又捏了下手指,等郁故槿下文。
“很久之前的事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郁故槿说:“那时候还年轻,谈恋爱的时候总会难以克制。不过后来分了之后就几乎没有过了,直到现在——”
宁池感觉自己大脑放空了,思维异常迟钝。
她好像是一个在淋着雨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的人,抱着一个雨过天晴的等待许久,当某天突然面对雨过天晴时,难免疑惑,又好像是不确定:“现在?”
“是现在。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