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很轻松,但于观南的脸色却变得很苍白,回过头来,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天翎看。
天翎抖了抖肩膀,“你瞪我也办法,都说了教你如何弑神,你学还是不学?”
于观南拉过椅子,重重的坐了下来,“你说的话可信吗?”
“就看王上敢不敢赌了。”
倘若说杀了面前的神仙能阻止太商灭国,于观南宁可背负罪名,他害死于隼,杀害忠良,名副其实的暴君,再杀个神仙,也不会怎样。
傍晚,天翎将弑神的方法都告诉了于观南,可是于观南依旧不解,“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孤?”
天翎垂眸道:“这是我身为神仙的使命啊……我天生就被赋予的使命。”
“你的使命是死在孤的手下?”于观南有些嘲讽道。
“我的使命是阻止这场灾难,这也是我要渡的劫,死劫。我知道你现在相信不了,但等到六月十五,你便会知道了。”他看着于观南,“记住,你只有杀了我,才能阻止灾难,我身体里流散出的法力可以帮你保住太商。”
可是事到如今,他究竟要听天由命,还是要有所作为?于观南好像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心中百感交集,可再怎么撞击笼子本身,他也出不去。
*
六月初五,王宫下了一场暴雨。
雨水倾盆而下,长乐宫内,梨树结出的果实被雨水击打,掉落得到处都是,宫女们还来不及收拾,因于观南感染风寒,医师们进进出出,踱步在宫殿内,又下着大雨,一时间也就不好打扫了。
墨白得知此事,下了马车后,急忙撑着纸伞就要赶到长乐宫去,路上刚好碰到了国师。
国师换了原先蓝色的长衫,披了件紫色的外袍,大概是出门太急,头发披散着,摘去了眼前的白纱,蝶翼下金色的双眸闪耀无比,身材挺拔却又纤细,整个人显得慵懒极了,侍从为他撑伞,他一见墨白便对着点头示意。
墨白行了一礼,身着战袍却不显笨重,“墨白,见过老师。”
国师看了墨白很久,打量着他身上的变化,不由感慨,“时光荏苒,大将军真是越来越威武了。”他往下看着墨白空荡荡的右袖口,“战场上弄的?”
“无妨,留得性命在,照样可以护太商安危。”墨白道,如今他右手残缺,但好在性命无忧,还有一手可以持剑杀敌。
“太商多亏有你,抵抗外敌并非易事,这些年,辛苦你了。”
“老师言重了,这是墨白应该做的,墨白从未忘记老师的教诲。”
国师摇头轻声道:“老身也就肚子中有些墨水,上战场杀敌人这样的事情,老身也无能为力,好在能教出个好学生出来。”他看着墨白,“走吧,一起进去看看王上。”
“好。”
长乐宫宫殿内,于观南躺在床榻上,见大将军和国师前来,张了张嘴巴,发出轻轻的声音,“两位来了……”
一旁的医师给两人让出了一条路来。
国师道:“王上情况还好吗?”
一位医师道:“王上染了风寒,好在并不严重,我等已经叫人到药房抓些药来,等煎熬好给王上食用,三日内大概就会见效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看顾王上的?!这大夏天的,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染上风寒?!”墨白气愤地看着老莫和身后的侍从们。
他们见大将军大发雷霆,全部跪地求饶,“将军饶命啊!”
于观南无奈扯了扯嘴皮,嘴角有些苍白,他伸手拉了拉墨白,“你动什么气,孤感染风寒与老莫他们没关系,老莫将孤照顾得很好,做甚要迁怒于他们?”
“王上,此事与他们无关,你又是怎么得的风寒?”
于观南上次从青安殿回来后,把老莫轰了出去,为了使自己静下心来,泡了一夜的冷水,第二天他头痛欲裂,被老莫发现时人已经躺在地上了,差点将老莫吓死。
“事务繁重,大概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好了,孤没什么大碍。”他看着国师和墨白道。
国师坐在榻边,伸手为于观南把了一脉,动作一气呵成,轻柔又果断,而后道:“看来王上最近思虑过度,这几日就先歇息歇息,好好修养。”又看向医师们,“王上的病就交给几位了,务必治好。”
“是!”
“好了。不是什么大病,老师事务也不少,别被孤给耽误了。”
“都是些琐事,不比王上龙体重要。”
“孤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你们这番兴师动众,怕外面都要传孤大病在床,时限不多了吧?”
于观南虽说的是玩笑话,但在场的人多少也能听出其中的意味来。王上的意思是,你们别太夸张,别来烦孤,孤好着呢。
国师见他这样子,心里倒也放下了心来,很识时务的选择离开,“那老身就先不打扰王上歇息了,告退。”
国师走后,墨白看了眼于观南,心想着应当让他好好休息,起身准备走,却被于观南叫住了,“大将军留步,孤有事情要同你单独说。”他看向其他人,“你们都先退下。”
待殿内只余两人了,于观南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对着墨白道:“孤有事情要交给你做,但此事不可声张,只能你独自完成,也许会很危险,你怕不怕?”
“王上直说便可,既然是你开的口,墨白就没有怕不怕一说。”墨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