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夏老师平时就是一个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人，敬畏或者有点害怕他都还算正常。可是……可是陈宏师兄表现出的那种害怕……”陈霁陷入回忆，眼睛正下方的泪痣不自觉又颤动了几下，斟酌了好半天，才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有点‘奴性’，对，就是奴性。”

他上一回见到陈宏面对夏修永的那种神情，甚至不是在人的脸上见的。是小时候邻居家老大爷扇他家大黄狗，大黄的表情就是那样。

这个词用得就很有意思了，记录员特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周若冲。周若冲给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记。

“诶，冲姐，你说这听着像不像鬼傀儡对主人啊？”燕惊寒眼珠子一转，破天荒竟然记起了自己的备考网课和教材的内容，“有鬼傀儡，那有人傀儡吗？”

“那还了得，那不是乱了套了。你好好读过教材没有，怎么问出这种话来？”周若冲脸色一变，鬼傀儡都已经是丧尽天良的禁术了，更不要说是制作那所谓的‘人傀儡’，“你别胡说八道，早知道就不把你和小陈放一起了。”

“哦。”大狗委屈，大狗缩回椅子里，“我不胡说，我不想在大厅里傻等。”

周若冲看他那表情，心说这家伙还挺粘人的，不禁有点同情，放缓语气转换了话题：“对了燕子，你小白里留存的血滴检测结果出来了。”

“哦哦哦！怎么样怎么样！”燕惊寒立马忘记自己刚刚挨了批评，立马高兴起来，看着周若冲，神情非常期待。

周若冲哭笑不得：“基本上能确定，控制‘四零五’案鬼婴和控制‘三二八’案司雪的咒文，是同一个底层逻辑。”

底层逻辑这个话听得燕惊寒和陈霁两个文科生面面相觑，觉得怎么那么像说计算机编程。两个人不明所以，只好继续回头看周若冲。

“也就是说，可能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周若冲话音刚落，燕惊寒就和陈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司强。”

“还没下定论，只是个推测，不过大概率是如此了。”周若冲一点头，紧接着对陈霁道，“司强还没有追捕到，我们的重点侦查目标可能还是得先放在你导师和你导师门这边。所以可能需要你尽快决定是否要选择接受你导师的财产赠与——如果接受，那就得麻烦你抽时间带我们详细研究一下他的遗物，找找鬼婴要求马保上贡你们的项目研究的原因。如果不打算接受赠与，那这部分遗产就直接收归国家了，我们将直接对它做出处理。”

“我打算接受。”陈霁听完周若冲的话，频频点头，犹豫一阵还是做出了选择。

“好，那就得拜托你尽快处理完这件事。此外，关于你们这个还未结题的项目，里面涉及保密的部分，我们会和各个部门讲明原因，所以你不必要有泄密的顾虑，到时候还请知无不言。”周若冲面对燕惊寒的时候总是一副教训后辈的大姐姐模样，那是因为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别看她才工作三年，但身上已经能散发出成熟可靠的老警员气质了。

陈霁面对这样靠谱的警员时，自然和面对燕惊寒这种业余大师是两种心情，所以和周若冲说话的时候他向来是礼貌尊敬，谦和有礼的，但听见周若冲这么说，他却突然很强硬地拒绝：“不行，我最近有急事，可能得等等。”

说完这话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过于强硬了，对着周若冲抱歉地笑笑：“老家出了点急事，必须先回去处理一下。如果这边实在很着急的话……”

他说到这里，却忽然觉得自己给不出周若冲第二个答案，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

“没关系，你先处理私事吧。”周若冲很善解人意地对着陈霁微笑，“你们那个项目对特情局解禁，递文件走程序估计也得要一段时间，你先忙你的事，等你回来我们再约时间。”

陈霁光和周若冲说话，燕惊寒在一旁待着觉得无聊，忍不住又要插嘴：“为嘛司强还没抓着，没有一点线索吗？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燕惊寒的话果然招来周若冲一个白眼：“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个案子是和河阳省永平市特情局协办的，我们能冲上去跟人家说‘逮太慢了，抓点紧吧’吗？而且永平最近忙着自查，人仰马翻的，好多事情还得我们协助。”

“行了，没大事了。”周若冲示意记录员可以停止了，起身准备送燕惊寒他们出去。

燕惊寒还惦记着那顿没一起吃成的饭，频频回头：“叶哥呢？今天怎么没见，咱们嘛时候能一起吃顿饭啊？”

“他？”周若冲嘴角抽了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心理疏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