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儿前世在佛寺里待了大半辈子,有些方面迟钝的惊人。而黄嬷嬷则与她相反。
黄嬷嬷专注于内宅,对于自家小姐迟钝的地方,她偏生敏锐得惊人。看应许儿吩咐收好镯子的表情,她知道自家小姐还没有开窍。可别人家的心思又不会以自家小姐有没有开窍为转移。
这种问题黄嬷嬷没法同应许儿商量。转头她就把事情告诉了应家夫妻。
“什么镯子?拿来瞧瞧。”听完黄嬷嬷的转述,许眉娘有些好奇。许儿的性子是她心中的一个结,兼之之前被拐的一道坎,她总觉着自家闺女日后在谈婚论嫁上会有些艰难。今儿瞧着,是有人家专门瞧上了自家闺女跳动的脾性。而且还是之前自家想都不敢想的人家。
听说华太太是那日在凈天寺碰到的华家少爷的生母,许眉娘还笑道:“这真真是无巧不成书了。那日见到可没想着今日还有这等缘分。”
应南生瞧着镯子上极辣的一汪绿色,心中莫名有些窝火。照说人家看上自家闺女是自家高攀。可结亲这事一贯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华家绕过他们夫妻两个,直接先同自家姑娘接触是什么规矩。就算这事只是初初相看,后面还不一定有信,可连个招呼都不打,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兼之华家来东惠县的目的并没有隐瞒,甚至华大人还打过招呼,让东惠县地方班子多多关照他家内眷。对华家内情知晓一二的应南生下意识就觉得华家并非良配。
“咱们要合计合计,日后若是华家上门,咱们要怎么样才会不失礼。”许眉娘想一出是一出。
“许儿才多大,想这些太早了。”应南生压下自己的不快。
“不早不早。姑娘家的嫁妆要提前准备。”许眉娘突然焦虑起来,“咱们家以前没条件,也没想过许儿日后会嫁到高门大户里去,嫁妆什么的都没怎么准备。如今日子好了,肯定不能委屈我们许儿。自然要从现在开始准备。”
许眉娘又对黄嬷嬷说:“如今我精神不济,嬷嬷可要帮我列个章程出来。”
黄嬷嬷虽觉得自家太太有点抓不住重点,但姑娘家的嫁妆确实是件大事,她便诺诺称是,没有多说。
“嫁妆是该准备。可这会子张罗起来,你要人家怎么想我们家。”应南生愈发不得劲了。
“想什么想。”许眉娘兴奋的劲头还没过,“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这算晚的了。”
“求什么求。人家什么信都没给我们,径直去找你闺女。人家这是求的态度么。”应南生终究是压不住自己心中的郁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许眉娘这才觉着整件事不那么对劲。也怪她太过操心许儿的亲事,竟没有细想今儿这事其中的细节。
黄嬷嬷叹了口气:自家主子总算是回过神来。不管华家是什么门第,他们这般做法,多少是有点傲慢太过了。如要相看,两家最少要有基本的默契。华家还好没大张旗鼓的干这种事,不然自家小姐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竟是这般没意思。”许眉娘的兴致也散了,“也怪咱们家的门第耽误了孩子。”
许眉娘想起了应南生之前同她说的:她的女孩百般之好。这世道确实是许多人家会委屈她的许儿。只可惜,世上竟是俗人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