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以傩面具掩面,手捧着大铁盘沿街乞讨。他们不是专门表演傩戏的艺人,傩面目做工粗陋,大多是青面獠牙的地狱恶鬼,用劣质的涂料画出歪歪扭扭的眼睛鼻子和嘴,吓人程度比起地狱十八层的恶鬼也不遑多让。
屠鸾刚一转身,一个蓬头夜叉赫然入目,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夜叉把铁盘举到屠鸾面前,拖着渗人的长音,“打发点儿啰~”
打发个屁!屠鸾只想问候他祖宗,惊魂未定得推开拦路的夜叉和吊死鬼,一门心思想要离开这个阴间地。
屠鸾落荒而逃的身姿逗得盛疏哈哈大笑,“那真是屠娇娇吗?她竟然怕鬼!狐狸,今晚回去你把她那副样子给我画下来,我要裱好送到屠府去。”
严倦啼笑皆非,怎么这么损!
碰巧这时有位老汉挑着一担傩面具走过,被盛疏拦了下来。盛疏嫌弃这个不够丑那个不够瘆人,挑挑拣拣半天,终于挑了个又丑又瘆人的猪面鬼。
屠鸾在安和桥畔寻了半天也没看见容琰,火气蹭蹭蹭上头,提起裙摆对着木樨树踢了一脚。对着树气了好一会儿,她用力吸一口气,把一丝遮眼睛的额发撩到耳后别住,调整好表情,盈盈转身,斗大一张鬼脸直楞楞怼到脸前,吓得屠鸾高声尖叫起来,魂不附体得朝后退了一步,在后脑勺撞树之前一只手及时伸出勾住她的腰,搂到一边。“当心!”
傩面具被摘下来,露出盛疏幸灾乐祸的脸。屠鸾惊魂未定一见是她,差点气撅过去,一把抢过猪面鬼举在手里,追着她打。
盛疏一个练家子,屠鸾哪里追得上。盛疏有意吊着屠鸾,始终把两人的距离控制在五步之内,让屠鸾看得见抓不着。两人一前一后围着木樨树转圈圈,不过五圈,屠鸾就跑不动了,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粗气,盛疏却脸不红气不喘,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哈哈大笑。
严倦由着盛疏闹,走到木樨树下,对容琰拱手施礼,“真稀奇!世子居然也会亲自下凡来凑人间的热闹了!”
又立正身姿,偏头看了看拿面具砸盛疏的屠鸾,笑得不怀好意,“勾得世子凡心大动的人,该不会是屠小姐吧?”
容琰眉目不惊,把话茬扔回去。“我也很惊讶,怎么严公子没在公主身边陪着,反倒同盛疏来看灯会了?”顿了顿,一语双关道,“莫不是连公主都入不了严公子的眼了?”
严倦揣着明白装糊涂,“世子说得什么话,秋狩会上盛小姐不顾一切得来救我,严某感念在心,救命之恩大过天,这点小小的要求又岂能拒绝?”
“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也能毫发无损,严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严倦微微一笑,“也不是多了不起的本事,就是从小命就比旁人硬一点儿,只是”倏然挑了挑眉毛,“我好好骑着马,突然窜了一头发疯的野猪出来,世子,要说其中没有猫腻我都不信,摆明了就是针对我来的。世子这么关注我,有没有查出到底是哪家丘八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