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对镜描眉,旁边两个侍女静静站在一旁等候吩咐,主人没开口前,她们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纱帘一动,门口光线跟着一晃,随即又恢复成原来的平静。
曦月在镜中看着来人慢慢走来,走得不疾不徐。她心生喜悦,却不在面上显现,继续手上的动作,“昨晚派人去请,这样那样的理由不来,本宫马上都要进宫赴宴了,还来做什么?”
严倦站在她身后,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不出声,借着铜镜打量着曦月的眉眼,曦月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梅香,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清冷惑人,又若即若离。她瞬间来了脾气,把石黛扔在桌上。
严倦拾起来,两指钳住曦月的下颚,觉察曦月想要挣开她的手,手上加了力气,“娇花一般的脸只用来生气,就太可惜了。”
轻飘飘一句话,轻易压下曦月的气焰,可她仍不甘心,竖起浑身的刺,“严倦,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本宫从未被人这么怠慢过。”
严倦描完眉,把她的脸转到铜镜前,“昨夜的确是身体不适,今日好一点了,不就立马来见公主了。”
他从来不像曦月身边的那些男宠一样,只低眉顺眼地一味讨好,他有自己的气性,三番两次拒绝曦月的召见,刚开始曦月还觉得新鲜,到了后来,她就只觉得严倦是在挑衅她公主的威仪。曦月本来还打算再说两句重话震慑一下他,看到镜子中那张俊逸非凡的脸,脑海倏然空白一片。
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个人,一个明里恭顺暗里避她如蛇蝎,比严倦还不识抬举的人。
曦月从妆奁中拿出一只凤穿牡丹的金钗,“比起有个人,你还算是识趣!”
“北胜世子?”
严倦把金钗插进她的发髻里,按着她的肩膀,下巴嵌进她的颈窝里,铜镜照出两人耳鬓厮磨的亲昵模样,曦月这才彻底舒坦了。
曦月脸微微一侧,玫瑰气息萦绕在二人的呼吸间,“真是眼明心也明,怎么就知道我在说他?”
严倦轻抬下巴,自然而然地离开曦月的脸颊,随后直起身子。“严倦仰慕公主已久,公主关心的,我都关心。”
说话时,严倦已经站到一边,避让出一段距离,曦月以为他这是在吃醋,心里很受用。
妆发都已弄得差不多,曦月偏爱绢花,但今日发上一朵绢花都看不到,太后寿辰是极端重要的大日子,午间参宴的都是王公大臣,她再打扮成那样不合适。今日这套也让她十分满意,富丽华贵,配得起“帝国牡丹”的称号。
“本宫就是好奇看起来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到了床上会是什么样子?只可惜他身份不一般,不能直接抢进来。”语气里流露出一股惆怅。
公主寝殿内的各个角落都摆了一盆冰,殿内并不闷热,南边开了两扇窗,有风灌进来,纱帘随风晃荡,纱影映在严倦身上,天神一样的人,在这一瞬,又觉得飘忽如鬼魅。
“因为世子背后是北胜王府,所以公主不敢下手,若北胜王府倒了呢?”
曦月心脏突突一跳,从铜镜里看严倦,可他已经站到侧面去了,镜子里只留下一片衣角。她只好往他的方向瞥过头去,“是本宫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什么话都敢说。”
严倦不以为然得笑笑,“容家功高震主,陛下还有朝中的某些大臣早就有旁的心思。等容家一倒,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便会一招沦落阶下囚,到时候他就是砧板上的鱼,任公主宰割,还怕他不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