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璟初的余光早已察觉到那抹略略透着情.欲的眼神,但她安然自若,只是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翻了翻绣样,萧煜却察觉出几分不同。
殷璟初的指尖细白,透着淡淡的粉色。
可今日,她指尖却渲染出一抹淡淡的嫣红,莫名有几分勾人。
萧煜放缓了步子凑近,殷璟初又似小鹿乱撞一般受了惊,她抬起如葡萄一般的眼眸,亮晶晶又透着几分喜色,“陛下来了。”
她正要起身行礼,萧煜却一把按下她的尖,一股馨香若有似无地传了来。
并非他素日厌恶的胭脂水粉香味,是那种淡淡的,柔和的香,不让人觉得冲鼻,却有种令人沉醉的魔力在,更似是体香。
他一把握住殷璟初的手,柔软温热的肌肤触碰上,殷璟初的耳根子微微泛红,似乎有些始料未及,还未说话,就见萧煜挑了挑眉轻笑,“好香。”
殷璟初嘴角勾起一抹娇俏的笑意,心中一喜,又抬眸瞧了眼萧煜,目光盈盈道:“陛下是不是对每一位侍寝的人都说过这样的话?”
萧煜听着这话,却品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只是几秒,他低低一笑沉声道:“吃醋了?”
殷璟初垂下眼眸,她睫毛轻颤,语气轻柔道:“是,嫔妾吃醋了。”
她承认的倒是坦然,萧煜难得有些惊讶。在宫里,便是素来喜欢撒娇撒痴的徐贵妃到了他跟前也是谨守规矩礼仪,徐贵妃心思浅显,眼底的醋意明明一下子便能看透,她偏生说没有,还要做出一副温柔端庄的模样,处处顺着他,讨好他。
皇后和贤妃更不用说了,早在东宫时皇后便是这副端庄严肃的模样,不苟言笑,在他跟前也要端着皇后的架子,不能失了母家的脸面。
至于贤妃,永远温温柔柔的,柔情似水,像是没有脾气的人一样。
这样想起来,宫里所有人在他跟前都是谄媚讨好的模样,处处顺着他的心意做事,每个人都装的一副端庄体贴的模样,从不曾有人说过真话,相处起来一板一眼的,令人觉得无趣也疲惫。
所以殷璟初于他的不同,皮相占了六成,其中四成是她的性子。
早在初次侍寝时,他戳破她在自己跟前做戏的模样,她也坦然认了,一副委屈又觉得自己有理的模样,他想起来还觉得有趣。今日亦是,他不过想要逗逗她,但她好似当了真。
殷璟初抬眸,眼神中透着一抹怅然与不知所措,她语气低低的,声气柔柔道:“嫔妾有些吃醋,也有些害怕陛下昨日宣召姜才人侍寝后,您会不会对嫔妾产生改观,觉得嫔妾满嘴谎话,是个虚伪至极的人,恶心到往旁人身上泼脏水,日后就再也不来嫔妾宫里了。”
听了这番话,萧煜却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他难得好性问道:“为何这般想?”
“因为陛下知道嫔妾和姜才人的龃龉,嫔妾不想蒙骗陛下。”殷璟初顿了顿,她缓缓垂下眼睛,手无力地垂落下去,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萧煜险些要觉得,她下一秒要哭出声了。他素来觉得自己是个冷情冷性的人,不只是自己这样觉得,身边人亦是知道。
在他跟前掉眼泪的人不少,可泪水中掺杂的真心却是少的可怜。
大都是为了做戏,可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样拙劣的把戏,他年少时候就见识了太多。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幼年丧母,又一步步成为父亲最倚重的孩子的感知能力。
他冷眼瞧着一个又一个在他跟前耍心眼的女人,长年累月,他的心似乎也像冰封了一般,轻易不被触动。
他承认,殷璟初的这副皮相的确生的好。
他是帝王,后宫从没有无盐女,若非几分姿色他也瞧不上。殷璟初的这张脸,是他起初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的资本,这几次相处下来,他的确觉得她有些不同,譬如与她相处很舒服,她不矫揉造作,性子娇俏也明媚温柔,让他留了些心思。
可这并不能够证明什么。
可今日,他的心有一块似乎被触动了一样,就那样的松动瓦解,他竟然下意识想要哄哄她。
这样的自己,当真有些陌生。
“朕知道。”
萧煜淡淡张了嘴,殷璟初黯淡的眸子中出现一抹光亮来,似是不可置信,又透着些喜极而泣的意味来。
她露出白皙精致的脸来,鼓足勇气望向萧煜,身子虽颤了颤但语气越来越坚定,“我不怕与人结仇,和姜才人的恩怨是早早就有了的,我不在乎她挑衅,更不会畏惧。可在这宫里,我能全身心相信的只有作为枕边人的陛下,旁人的误会与厌恶与我无关,我只在意陛下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