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承行搬出去的事,罗大生和王凤霞都没反对,因为罗芳现在越来越大了,何玉斌再在罗家住,不方便,也不合适。
倒是罗芳说了几嘴。
罗承行搬去的那地方是罗大生早好几年就留给罗承行以后的“家”,地给出去了,罗承行啥时候去住罗大生都不问了。
山宝村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村里人差不多都知道,之前何玉斌从知青院搬到罗家,就有人说怕是罗大生要找女婿了,后来看俩人没啥,才慢慢没人说了。
现在罗承行要上外头住去得往外搬东西,被旁人看了没几天村里又有人传,说罗承行被罗大生分家,说不准是要找媳妇了,虽说现在一切从简,但是一杯喜酒还是能讨上的。
还有那好事的人问到了张秀娟那,张秀娟没说啥,倒是问的人被张秀娟的爹好一顿捯饬,碰了一鼻子灰,逢人就叨叨张秀娟的爹不会说话,说这谁还敢上张秀娟家说媒去。
不过这好事的人又被几人笑话了,说你要不去刺挠人家,人家能说你啥?
那些事就和罗承行两人无关了,他们得趁着冬天不用天天从早到晚上工赶紧把家搬了。
“咳咳,这得多长时间没住人了?”
一推开门就从光里能看到粉尘在空中飘着,何玉斌在脸前面扇了扇,还是没忍住咳嗽几声。
这屋向阳,白天阳光很足,就算太久没住人屋里都是干燥的,除了灰多,没啥霉味。
这个院子不小,水井也很久没用了,罗承行把水井通开,提上来水先把屋里的地用水冲干净了,再把窗户打开,找东西来糊结实了。炕上的墙面有几块掉了,就用大队里不要的旧报纸贴结实。
这时候村里的树都归大队的,私人不能用。罗承行自己个儿用了一上午功夫把院子里的树砍了,去找村里的木匠打一套新桌子椅子。
新家没做饭的灶房,就一个漏风漏雨的棚子,原本看着又脏又简陋,被罗承行拾掇一阵倒也整洁干净了。
因为这里很久没住人,刚来的时候院子里落得到处都是枯树枝,罗承行把所有的枯树枝收起来捆好放到棚子边上。
罗承行来拾掇的时候,何玉斌有时候也跟过来看看,眼看着这儿一天一个样,慢慢有了“家”的感觉。
与从前在知青院,在罗家都住不同,这好像真的要成他的“新家”了。
那人.....会把他照顾得很好的,那人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他早就把什么都想好,什么都做好了。
罗承行正拿着不知道多少年没用过的木板子用水刷着,就感觉身后一重。
自从那夜之后,他们再也不是从前扭扭捏捏的样子,变成了一种....他们也说不出来的模样。
“累了?”罗承行把头偏了偏,靠何玉斌更近了点,“下回我搬个椅子来,让你能坐那。”
何玉斌摇头:“我什么都没干,累啥?”
“咱家快收拾好了,再晾晾,过不几天就能住人了。”罗承行说。
“你收拾得真快啊。”何玉斌两个手臂绞得更紧了点,“村里人都说罗大头收拾这么勤快是着急娶媳妇呢。”
他的话里带上了自己都没觉着的酸味。
罗承行停下手里的活,偏过头来认真看他:“媳妇,我已经娶着了。”
一种很奇妙的,早在第一眼他就觉出来他对这个人,不一样。
虽然他们不能叫人来看着,没有席,也没合影,但是罗承行认定这个人了。
他腾出一只手来在衣裳上擦了擦,拍拍脖子上绞紧的胳膊,“留着这一胳膊的劲儿晚上使吧。”
何玉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下松开了手,怒道:“真该让别人都看看,这就是村里都认的老实人?”
罗承行不说话,只看着他笑。
何玉斌倒不自在了,退后几步之后眼开始在院子里乱转。
罗承行又俯下身去刷手里的东西,边使劲刷着边对何玉斌说:“咱在院子里养几只鸡崽子,再种点菜。”
自家院子种菜是被允许的,只要别种忒多。
他想了几个合适在院子里种的,“银银菜挺好,能煮汤喝,也能炒着吃,也好活。”
“我都行,反正都是你种。”何玉斌随口说。
罗承行点头:“嗯,你等着吃就成。”
他这样一说,倒让何玉斌不好意思了,他哼了两声勉强道:“我可以帮你浇浇水。”
“是吗?”罗承行刷完了,把木板子立起来晾晾水,又把盆子斜着把脏水哗啦哗啦倒掉了,“我媳妇真勤快,还知道帮我干活了?你还是别给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