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常会和她撒娇卖乖,讨要几分钟的时长,不过我总是几分钟过后又继续讨要几分钟,闹的南熙再也不理会我撒娇了。
有的时候我摆出一副强硬姿态非要继续刷题,南熙就会赌气的直接跑到床上睡觉,还会不满的哼一声。
一闹到这种程度,我就知道我必须马上放下习题回归被窝了。
“虞晚,就算再想逃离出去,也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熬垮了自己。”南熙照例每晚都会给我灌输爱惜身体的思想。
我一般回应着回应着就睡了过去。
南熙就会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上一句。
“虞晚,晚安。”
因为地区差异,我们是五四制,初四这年才是中考的时候。
初二考完了地理会考,初三又考完了生物和历史的会考,中考剩下的就是语数外和物化政了。
当然,还有最要命的体育。
我面对跑道还是会打怵,周围依旧是绵绵不断的幻觉,各种嘲笑我质疑我的人。
不过我已经不会崩溃的大哭大叫了,南熙说我是已经习惯了,我想的确是这样。
其实我习惯的不仅仅是这些频繁出现在操场的幻觉,还有睡梦前的幻觉。
那些人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死死的趴在我的门上,我一开始会紧闭双眼瑟瑟发抖,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哪怕是黑夜中一转头碰上扭曲变形的幻象,我也不会再有什么反应了。
南熙每次谈到这个话题都会紧紧的抱住我,心疼的对我说:“是我不够强大,总是让虞晚看到那些恶心的脏东西。”
我总是会问:“你强大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总不能一辈子都指望你和那些幻象打斗吧,我需要自己走出来。
南熙听到我的心声是很鼓励我这么做的,但她却难掩眼底的失落。
好像每次我说到关于一辈子这个词的时候,她都会是这副伤感的神情。
就好像,好像她注定不能陪伴我一辈子一样。
可是自己又怎么会不能一辈子陪伴自己呢?
我们生来本一体,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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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这些幻觉之后,我的生活安稳了不少,就连继父也因为我快要中考这件事,让我少做了一些家务活。
果然学习是会让所有人都重视起来的事情,也只有学习才能改变我现在的处境,带我逃出去。
中考的体考比文化课的考试要提前一段时间,我们的考试场地也不在本校进行,需要到区里的学校去考试。
因为要出去考试,所以我们这些住校生起的格外早,趁着低年级跑操的时候,我们就进食堂吃完了早饭。
贺宁的运气不太好,体考赶上了生理期,但还好是尾期,不至于太影响她的发挥。
南熙偷偷的去牵我的手,凑到我的耳边小声的跟我说:“加油。”
我低头也小声的回应她:“加油。”
大巴车是学校租来送我们去考场的,我和贺宁坐在一起,我靠着窗看外面的景色,贺宁则是闭着眼休息。
我看着大巴慢慢驶出小山和村落,在山道里绕了几圈,总算驶进了城市的边缘。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呢,虞晚。”南熙倚着贺宁的椅背,对我笑着说。
是啊,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所以我更要逃出去。
我笑着回看南熙,像是做好了约定。
大巴穿过了一条梧桐道,夏日的蝉鸣声在窗外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我把脑袋靠在了窗户上,静静的听着蝉鸣交织的乐声。
从镇上到市里的距离很远,大巴开了快三个小时了,却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阳光也不似刚上车时那般微弱,现在已经大片大片的洒在了我的身上。
大巴左拐右拐,最终在一所学校面前停了下来,学校的对面是比较老旧的居民楼,还有一些路人在街上聊天。
我和南熙跟着前面的同学们一起下了车,我一下来就仰着头四处张望,南熙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
这里的树好高,校门口种了满满的一整排梧桐,阳光顺着层层叠叠的树叶点点印在了地上,好似闪光的波点。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富有生气,让人眼前一亮。
其实我很喜欢阳光,有谁不喜欢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呢,总能给人一种被环抱着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