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姥姥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她很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很清楚我的悲喜。
我害怕姥姥担心,我已经不是那个处处需要被照顾的小女孩了。
我想我也该长大了。
“姥姥,我没有过得不开心。”
老人家心里都和明镜似的,我说没说谎她自然是猜的出来的,但她并没有拆穿我,反而是顺着我的话继续往下说:“既然晚晚没有过得不开心,那晚晚在那边一定要好好学习。”
我嗯了一声。
“晚晚啊,只有你考出去了,你才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机会,好好读书吧,考个重点高中,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然后走吧,离开这个让你难过的地方。”
我很想开口解释我并没有难过,却发现我根本张不了口。
姥姥太了解我了,我在她面前无法隐藏自己,所以我哽咽的嗯了一声。
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改变这一切的方法,而姥姥现如今也直白的告诉了我。
我很感激。
我嘴上还在和姥姥唠着家常,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南熙。
“好好学习吧,然后离开这里。”南熙并没有出声,我是通过她的嘴型看出来的。
可是有些话明明无声,却足以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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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在医院陪了我几天,这期间继父一直打电话来催,催妈妈回去工作,催我回去上学。
起初妈妈还会和他争吵,次数多了也就随他去了,毕竟我住院这段时间继父一次也没有来过。
但其实妈妈也很着急,她希望我快快好起来,她需要回去工作,那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份工作。
我自然是清楚妈妈的想法,刚跟着妈妈到继父这边的时候,继父装的太好了,妈妈不需要上班,不需要做家务,活生生被宠成了一个公主。
可是面具总有被撕碎的那一天,一开始是继父嫌弃乱糟糟的家,紧接着是对妈妈的消费指指点点,到最后演变成了我花钱养你,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了供我的学费,妈妈还是出去上班了。
因为担心妈妈来之不易的工作,所以在医生刚下通知我恢复差不多的时候,我就扯着妈妈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晚晚,你身体真的好了吗,你确定你没事了吗,你要是有一点不舒服你就跟妈妈说,我们再住几天。”妈妈一个劲的询问我。
我其实感觉挺好的了,虽然还是会有点恶心和心慌,但并不是很要紧,所以我搪塞道:“好啦妈妈,我没什么事了,医生也说了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还要回去上学呢,我都落下好多功课了。”
妈妈被我劝说了,送我去学校前还给我塞了好多零食,那是我第一次背上鼓囊囊的书包。
我笑着跟南熙说生病真好,还有零食吃。
她厉声反驳我:“虞晚不可以再生病了!”
“要是虞晚想吃零食的话……”
南熙没再说下去,似乎在思考怎么说。
我笑着打断她的思绪,随口一说:“要是我想吃零食的话,你给我买啊。”
说完这句话,我就愣住了。
南熙抬眼看向我,那双眸子似乎格外的悲伤,她抿着嘴,手指微微颤抖着。
哦,我忘了,南熙是不存在的。
我有些尴尬,我不该和南熙说这种话,就算是开玩笑,随口说的也不行。
我尝试换个话题,却支支吾吾的略显笨拙,让原本凝固的气氛更加冻结了。
南熙沉默的跟着我进了办公室报道,于老师非常欢喜我能回来,问了我好些问题,又跟我说这几天落下的功课记得找老师补。
我点头如捣蒜,实际上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我现在脑子很乱,全都是在愧疚我对南熙说了那样的话。
南熙会觉得我在责怪她么,可我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都怪我,说话总是不过脑子。
南熙可能听到我想的了,但是她还是没有理我,依旧和我保持着一米的安全距离。
我穿过几条甬道,进了教室。
我回来的时候正好是课间,班里的同学特别闹腾,声音大到震天响,我站在门口都被吓了一跳。
我沉默的背着书包走了进去,他们也莫名其妙的噤了声。
“虞晚!”贺宁喊着我的名字,从座位上起身飞奔而来。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安心了不少。
我刚坐在椅子上,贺宁就往我的桌子上摆了一堆卷子。
“这两张卷是数学的,英语做了练习册,语文留了篇作文,其他的小科也留了一点作业。”
我道了声谢,注意力却被周围小声议论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她那天莫名其妙晕倒了,真是吓死人了。”
“她不会有心脏病吧。”
“听那些女生说,虞晚那天浑身抽搐可吓人了,不会是有什么传染病吧。”
“谁敢和这样的人做同学啊。”
我的呼吸一滞,茫然的看向周围的同学。
嘈杂的环境让我无法准确的判断究竟是谁在议论我,我四处探寻,眼神似要死死的钉住在场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