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是约好的时间殷呈禄没有到,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晾了商队半个多时辰,等到好不容易碰了面,商队里脾气暴躁些的人忍不住跳出来质问,却又被殷呈禄傲慢的语气给气得够呛。
殷家的族人向来很信任殷呈禄在谈生意上的能力,见状便只以为对方根本没有合作的价值,于是在招待商队时便越显轻慢。
还有几个小心思多但脑袋又不灵光的,觉得殷呈禄跟他们有私人恩怨,想要借此故意磋磨对方。
他们一心想要讨殷呈禄的欢心,还会故意去为难商队的人。
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殷家一个下人指认商队的人偷了主人家的东西,还是在外面的街上就闹起来,打定主意要彻底坏了他们的名声。
商队千里迢迢赶来宁州,一则他们确实更迫切地需要拓宽合作,二来便是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当初看中殷家,除了殷家本身便颇有名望以外,便是见殷呈禄长袖善舞,几次接触都客客气气,甚至一再让利,商队自然越发偏向他们。
但合作对象也并不是非殷家不可。
偷窃事件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商队首领怒气冲冲地找到殷家族长,当众痛骂了他们一顿,然后带着手下转身就走。
而且刚骂完,死对头陆家的人就站在殷家大门口等着了,笑眯眯地弯腰请商队去他们那里做客。
然后敲锣打鼓地接走了商队的人。
姿态面子都给到了位,这单生意被陆家抢走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偏偏就是在陆家上门的时候,迷魂草的药效刚刚过去,殷呈禄才恢复了理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要说谁最恨陆家,那就非殷呈禄莫属。
陆家曾是皇族后裔,千年前族中又出过飞升成功的大能,也算是名门世家,因此一直有些自恃清高,尤其看不上殷呈禄这样入赘到女人家的。
十年前殷呈禄刚回宁州时可谓风光无限,偏偏陆家人冷嘲热讽,肆意编排嘲讽。
殷呈禄怀恨在心,这十年来吞了陆家不少生意,梁子便这样结下了。
这次与南边商队合作,也是殷呈禄最先发现商机,前去视察情况时不得不陪尽了笑脸做足了姿态才说动了对方。
商队千里迢迢跑过来,其实就是走个过场给殷家一个面子。
若是能谈好合作,殷家的生意版图还能再扩张一倍,日后便能稳压陆家一头。
谁知道就在这临门一脚,陆家横插一杠,直接捡了这个漏。
小狐狸看完热闹回来的时候,殷呈禄正在屋子里疯狂地砸东西出气,门外趴一排挑过事的下人,被打得哭爹喊娘,场景分外壮观。
不过殷呈禄也不是傻子,恢复理智之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几天的状态不正常。
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暗中算计。
发泄过情绪之后,他便开始调查起缘由。
听着这个闹剧的时候,应霁正站在墙角扎着马步,差点没岔过气去。
栾煦朝他招招手,叫他先休息一下。
应霁没觉得有多累,但还是听话地坐到他身边,看了眼小狐狸,有点担心地问道:“他会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这次肯定不会。”小狐狸说道,“他的头号怀疑对象就是陆家。”
它趴在栾煦膝盖上,被撸得咕噜噜的哼唧,没忍住翻了个身,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
栾煦挠了挠它的下巴,小狐狸欢快地摇了摇尾巴。
虽然言行举止略显油腻,但这一身皮毛确实柔软舒适。
“他之前往陆家安插过人手,现在看身边的人谁都像卧底,正一个个排查呢。”小狐狸哼哼唧唧地说道,“连他那几个宠爱的小妾都没放过。”
“中午他那个表面温温柔柔的小妾劝他吃饭保重身体,他还担心她给自己下毒,非得小妾一样一样尝过了才肯吃饭。”
“啧啧啧,那个小妾脸色可精彩了。”小狐狸砸了咂嘴,有点遗憾他们两人没有看到现场版。
“至于你这个‘废物’儿子,让他相信是你干的,还不如让他相信其实殷家族长才是陆家派来的卧底。”
应霁:“……”
真是个令人无法反驳的解释。
“那他的藏宝库——”
“哦他还没有发现。”小狐狸勾了勾爪子,得意洋洋地说道,“不过就算发现了也没关系,他会最先在他最爱的小妾那里找到他最心爱的宝贝的。”
“你真是太坏了。”栾煦由衷感叹了一声,“不过我喜欢。”
小狐狸嘿嘿笑了几声,和栾煦碰了下爪子,然后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应霁不忍直视地撇开了脸。
一转头又对上栾煦的视线,后者笑着看他,像是在问,你不开心吗?
开心。
应霁还是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不是因为渣爹如何遭到报应,而是终于有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却这样坚决而坦荡地站在他这一边。
真的好开心。
开心到晕晕乎乎的好像快要飘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