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敞自尊心稀巴烂，苦笑说，就我？

林明楷说，就你！臭鱼烂虾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能？

迷惘至深的时刻，有人鼓励，就好似坠落悬崖时被一双手稳稳拖住了。

账号“动两幺号停机坪”的起步出乎意料的顺利——正逢当时，一家权威性新闻媒体在报道航空器尾流重新分类的消息，视频素材放了个跑道侵入的片段，偏偏记者采访的管制中心安全业务室主任还是申城机场所在地的局方，简直啪啪在打他们的脸。

陈敞冒死到官媒账号底下纠错，间接给自己引流。

到现在，他粉丝40万出头，视频内容有科普有打假，但内容传播受限于民航本身的特殊性，形不成规模，好在质量硬核，在业内和飞友圈相当有话语权。

去年，他开了一间个人工作室，手里签了两位小主播，工作室开工资、添设备处处需要花钱，资金周转不灵，厚着脸皮开口找林明楷接济。

林明楷手头宽裕得很，日坐财库跟貔貅一样只赚不懂花，他二话不说补足了陈敞的那点空缺，没让陈敞犯难。

陈敞心里百感交集，感恩的话嘴边排开，但没等说出口，林明楷发自肺腑道：“乖儿子，爸爸看好你。”

陈敞酝酿的感动情绪即刻烟消云散，他骂骂咧咧道：“滚你丫的！别没大没小啊，占我便宜，臭不要脸。”

“甭管多还是少，不是让你见着回头钱了么。”

陈敞不再跟他客套，将写好的稿子传送过去，让他帮忙审阅。

即将制作的新一期视频，主讲反推性能，详解C919验证飞行期间出现反推故障的影响。

他必须承认，离开飞行环境久了，曾经熟记于心的理论知识开始变得模糊，需要专家对内容把关。

小事一桩，林明楷通读一遍就可纠错，但他心眼多的像蜂窝煤，不给人白干苦力。

他故意问：“什么时候要？”

陈敞说：“现在。”

林明楷往座椅后背一靠，凹了个舒服的造型，一脸坏水地笑着说：“可以，加急谈条件！”

陈敞：“......”

妈的！

林明楷悠哉悠哉拉他入坑：“我有个饭局。”

陈敞简直把他看得彻彻底底的：“姓林的，叫我去撑场面，完了还是你看得起我，最后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将来连本带利要一起还。你他妈上辈子算盘珠子转世的吧。”

林明楷任由他指控，嘴角浮现狡猾的笑意。

“等我说完，请师妹吃饭，女飞。”

这头，陈敞一听，语气即刻来了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我就是要一边吸你的血，一边骂你的人，去！必须去！给个时间。”

林明楷：“等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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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周，林明楷尽心尽力飞航班，再在公司遇到宋荷艺，宋荷艺刚结束一节固模课程。

林明楷主动喊住她，询问寒暄，课上得怎么样？

宋荷艺说：“还行，地面教元很有耐心。”

林明楷手插兜，点点头，又问：“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

唯一能使唤林明楷的人非申述莫属，而林明楷的惯常作风也是说到做到。当时他主动要微信，提吃饭，不过是想多引荐几位飞行员给宋荷艺认识，碰上脾气秉性合得来的，随他们私下交流，省的他挂着一个“师兄”的虚名，为人排忧解难，他不耐烦人情之间的相互往来。

宋荷艺略有迟疑。

林明楷不为难，“有约了吗？”

宋荷艺解释：“确实跟朋友定好了一起吃饭来着。”

林明楷说：“叫上一起呗，熟人局，不讲究。”

宋荷艺说：“是个女生。”

“那正好，你有个伴儿。”林明楷十分无所谓，甚至巴不得她再多找来几位，人一多，饭桌上总有显眼包，天南地北都能聊，那他就不用为避免冷场、掏空心思找话题，间接帮他省事了。

宋荷艺想着饭桌上估计全是男人，思量一下，说：“行，我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