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来到绮罗楼,弘虔险些忘了这里她亦是安排了暗卫来保护罗绮烟的安全,既然不知思慎那边情况如何,不若先遣人打探消息再作计较。只是现在令弘虔不解的是——
思慎口中的烟儿有恙,究竟是什么?
与其费心思猜度,不若自己亲身前去探看。只是...弘虔有些迟疑,烟儿因着喜好清静,所居之地并无太多人侍候。但若是有人见到有一面生男子堂而皇之进入女子闺楼,难免惹起风波,思及此处,弘虔折返,让一个暗卫去传话:
“你就说有要事禀告罗姑娘。然后将左右侍候的人领走,切记,万不可让旁人瞧见我。”
除了弘虔身侧一直陪着的暗卫认得主子的面容外,其余的这些人都是只认令不认人。因此这名暗卫并不在意面前的人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听令行事。
弘虔借着草木的掩映藏身,候了片刻。那名暗卫便来见主子说事已办妥。弘虔吩咐将这些人看好,便揽着袍子拾阶而上,走到罗绮烟房前。深呼口气,轻叩门扉。
却是无人应答。
推门而入,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却让弘虔觉得有些恍若隔世。细算来,自就封江南的这些载,绮罗楼建成后,她实则在这里消磨的光阴是王府和别院之和还要多。怎么能不感叹呢?屋内的陈设均是由她亲手置办的,比如堂前那幅字画原来是《授经图》,但其汲汲利禄为烟儿所不喜。弘虔本想亲手挥毫讨美人欢颜,但她又不擅丹青,便求了季大学士的笔墨,绘了一幅《清逸图》,颇合罗绮烟的眼缘。
画送来之日,罗绮烟端详了许久。弘虔邀其对坐堂前赏画饮佳酿也得佳人欣然同意。弘虔佳人在侧,美酒在前,觉得很是畅然。罗绮烟也被这种喜悦的情绪所感染,轻勾唇角,多饮了几杯。兴起之下,赋诗一首。弘虔在一旁听着,手指屈着轻叩桌面,待罗绮烟作诗毕,不假思索地便将诗吟了出来。走至内室,研墨蘸笔,在画上提笔将那首诗记了下来。罗绮烟想阻止,觉得自己不过是班门弄斧之作,弘虔却是制止了她,定定地瞧着佳人,只说了一句:
“我却觉得,这《清逸图》,并不能绘出你清逸的分毫。而这诗,却是他季老头永不能及的超然淡泊。”说这些话的时候,弘虔的眼神清亮而真挚,不复平日里的风流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