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一事。外祖,待回到江南之后我想给思慎和辨明二人完婚。”
穆国公听见这句歧义颇深的话也没有纠正,眉毛一跳:
“他们兄弟俩跟你是同岁生的,从入宫起到如今,也护着你身边不少年头了。你如今完婚,也该为他们兄弟俩结门好的亲事。他二人端得是从三品的职,虽跟着你名义上是护卫,但婚事不可儿戏。我瞧着林家那丫头是个端庄识大体的。此事你得细细与她商量才是。”
弘虔向右睨了一眼正在呆愣愣地向外祖行礼的辨明,倒是不知翠绿那丫头到底有何等魅力竟然能让一向不解风情的穆大人抬了正妻。思慎和辨明虽然明面上是自己这个刚封了郡王的王爷的侍卫,但身上还特兼着虔文殿总管事的职务,虽说是个闲差,但在内廷,众人还是得敬着他,再说外朝,当时因着各种机缘巧合,思慎和辨明被先皇授了职,又一路升迁至今。虽不理政事,但名头在那,总归是响当当的。
身份和地位,思慎和辨明都有,权说思慎吧,虽然对翠红有点那么些个意思,但对正妻之位还是有考量的,显然是正妻之位从未属意过翠红那丫头——虽是家世清白,良家丫头,但怎么着来说也是个仆役出身,做了正妻,府中诸事操持暂且不论,泓朝极重门第,单说日后同僚相见,二人可能都被奚落得抬不起头来。
那日说了二人婚事之后,不多时自己便得了急症。后来王妃一直在身旁服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此事,辨明没有机会告知自己心意已经改变——那日她特意叮嘱过让思慎劝慰这个直肠子的弟弟。此事回去的路上得好好问他——趁着现下还没有和林涧寒商量具体详尽事宜时——那为何来的路上辨明不发一言呢,或许是不好开口罢?
弘虔短短瞬时间已经思考了很多,盘算着如何探问辨明的真正心意——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她已经亏欠了很多人,很多事都成了遗憾——她想让兄弟二人好好的,热热闹闹地,办完这场婚事。
弘虔挑眉,向后毫无形象地歪在椅背上,状似漫不经心:
“外祖你对林家这姑娘了解有多少?”
穆国公收拢茶具:
“说起来,我竟看不透林相的用意究竟为何——不过林家的那个小丫头我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京都的女儿们都爱轮流做东家,举行什么游园会。去岁轮到阿言坐庄,她来赴宴,皇上那日宣我进宫,我在门前遇见过。之后便是在琼华宫宴会前,我与林相闲谈,遇见过几次。我瞧着她的言辞举止,是个极为沉静的姑娘,是个识大体懂事的。林相夫人离得早,他又执意不肯续弦,这相府的大小事就落到了她身上,没听说出过什么大乱子,想来是个不差的。”
弘虔垂着双眼,让人看不清神色,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吾亦不知这位岳父大人的想法呢。外祖,那日皇兄急急召你入宫,是兴师问罪去了?”
穆国公看着抬起头,面上阴沉一闪而过的弘虔,手一顿:
“虔儿!不忧不怒不怨不惧!静守灵台!”穆国公一直没有告诉弘虔曾发生的事情,就是不想让弘虔多想,对弘晟又生了恼意。但他却也知道,以弘虔的聪慧敏感,梳理了这些日子的种种,便能猜到个七八分。
这些年来,兄弟两人能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一方面在于弘晟顾念着幼时的手足之情和救命之恩,弘虔的步步为营和难成大器,另一方面在于穆国公在其中不断斡旋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