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一喊卡,就有人走过来给谢执递热水,披羽绒服,殷勤得让谢执很不习惯。
他有些受宠若惊地连声道谢,结果热水喝了一口,却突然感受到一道并不是很友好的视线。
那道视线若有若无,等他转过头,又寻找不到那道视线的来源。
或许是他多想了。
谢执喝下那杯热水。
今天难得收工早,他准备去看一看江海荣那边的情况。
曾任打开道具门出来时,刚好跟谢执错开视线。
后者一改往日没人搭理的境遇,现在简直是被众星捧月。
曾任暗暗咬牙,火气上来了。
助理观察到他表情不对,有点战战兢兢地拿衣服过来。
“哥,披个衣服吧,我这还有热水。”
助理把羽绒服递过来,递给曾任。
曾任没有接衣服,而是盯着助理看了好一会,嘴角慢慢浮出一个阴冷的笑。
“那个视频……是你拍的那个吧?”
“啊?”助理愣了一下。
“你别给我装傻!”
曾任一把打掉那杯热水,微烫的温度落在助理手上,助理被烫得瑟缩了下。
“明明就是你!”
曾任说完,突然感受到周围一阵寂静,他一怔,下意识扭头才发现,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曾任喉咙里像是卡了根刺,咽不下去,也吐不出去。
他能感受到那些目光,或轻蔑、或冷漠、或鄙夷落在他的身上。
一夜之间,他就被所有人抛弃了。
他们都在看自己笑话。
曾任心里一阵愤怒,猛地伸手,一把钳住助理的手臂,把他拖着就往外走。
门一摔,原本寂静的片场又开始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门外,曾任把助理甩在走廊尽头,在无人的角落大口喘着气。脑子里还回荡着那些目光和窃窃私语。
助理下意识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刚才被水烫得微红,现在又被曾任用力扯着生疼。
他低着头,想要解释坦白,可每每话到嘴边,又被曾任要杀人般的目光堵了回去。
“那个视频的角度除了你没人能拍出来。”
曾任笑的很阴冷,他突然抬手,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助理被打得脑袋一歪,磕在墙上,耳朵里嗡得一声响。
“我早该把你赶走。”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平时就是废物一个,还敢背叛我?”
助理捂着脸,缓着脑袋里那道嗡嗡声,心里委屈不已,却连哭都不敢哭,红着眼说不出话。
曾任扯住他的衣领,把人狠狠拉向自己,极冷地笑了一下。
“你会付出代价的。”
他的声音阴冷压抑,像只从冰洞里缓缓游出的蛇,连落在助理耳边的呼吸都是湿冷的:“你必须给我把谢执的把柄找出来,否则……”
他很轻地笑了下。
落在助理耳朵里,却像是惊天的爆雷。
“你家里人叫什么,在哪里工作我都知道……你猜,我能做什么?”
助理跟了他这么久,知道他有多会装,有多不择手段。
曾任是个利益至上主义者,只要有戏拍,他能为角色陪酒陪睡,至于强行抢戏,用各种方法手段打击对手演员,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
为了事业和利益,他能够不择手段,放弃一切。
自己这次就算往小了说,也是放出了一个他的黑料,狠狠让他人设塌了一波,他会用什么方法对付自己?
又会用什么方法对付自己的家人?
助理僵住了,眼泪无法控制地从眼眶里慢慢滚出来,他却连话都没法说。
助理低着头,含着眼泪,不再尝试挣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AB组离得不算远,但也不是一眼就能望得到的距离。
谢执喝完热水,犹豫了一瞬,还是绕过棚外的灯架,朝外面走去。
外面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停落下来,落在谢执肩头发梢,触感冰凉,空气里弥漫着冰凉的气息。
他感觉有些冷,却走得很慢。
B组那边没他熟的人,他和江海荣昨天又闹得那样不愉快,见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海荣也不一定会理会自己。
谢执的步伐有些犹豫,但却不想转弯。
于心底里……的确很想见他。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谢执不愿细想,只是把身上的雪拍掉,走进摄影棚。
棚里很安静,只有导演和摄影指导凑在监视器前低声交谈。
他要找的人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肩膀微微起伏着,手指紧紧扣着椅子边沿,手背青筋都爆了出来。
化妆师似乎想上前帮他补个妆,被他挥手拦了下来。
江海荣深深低着头,像是在等下一条,又像是在用力地深呼吸。
谢执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谢执几乎没有看见过他这样的状态,有点恍惚,拿不准该不该直接跟他打招呼。
他犹豫了下,还是走到了一边,躲在了江海荣视线的死角,带上了帽子。
导演跟摄影指导说完,走到了江海荣旁边,蹲下来跟江海荣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