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刚弄好,树林上空便飞来一群黑衣人,那群人手执长刀,头带恶兽面具,他们落在附近,对周围的树丛展开地毯式的搜寻。
也不知是那人运气好,还是他藏得离池鸢她们太近,气息被掩藏的缘故,黑衣人将附近草丛全都斩断细细勘察了一遍,但唯独漏了那一处。
像是看不见一般,黑衣人来来回回无数次路过那堆草丛,却没有一人发现异常。
找了许久没找到,黑衣人又全都围在一起,用低沉的密语交流,其中有人掏出个形状诡异的骨笛,吹响片刻,树林周围就聚来几只黑色的怪鸟。
那些怪鸟翅膀短小,尾羽却极长,阳光照射下,表体黑色的羽毛流动着血红的光,那双眼睛在背光处也透着渗人的血红。
怪鸟对着地面寻看一圈,发出几声高亢的鸣叫,随后便扇动翅膀飞走了。
怪鸟飞走不久,那群黑衣人也跟着离去。
池鸢望着怪鸟飞走的方向,神情透出些许疑惑。
“主人,怎么了?”薄薰察觉到出声询问。
“这鸟我好似在哪见过。”
薄薰挠了挠下巴:“唔,这鸟细看确实有些奇怪,看着像乌鸦,但比乌鸦小很多,身上的气息也很怪。”
说着,薄薰转过头,去瞧那藏人的树丛:“说起这个,我觉得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好像也有些熟悉呢。”
池鸢神情微变,走出结界范围,向树丛靠近。
树丛里的人在池鸢走出的结界的一瞬才看见她,当即整个人紧张得发抖,蜷缩着身子不断往泥土里钻。
“主人,让我来吧。”薄薰闪到池鸢身边,用地上捡的小木棍挑开树丛。
“啊…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树丛刚被拨开,藏在里面的人便疯狂朝池鸢两人扔泥沙,一边扔,一边还虚张声势地发出沙哑的嘶吼声。
幸好薄薰手快,用藤伞挡住,不然两人真就被他扔了一身泥。
薄薰抖了抖伞面,正要开骂,却被池鸢伸手拦住。
池鸢微微抬手,银光闪过,眼前树丛的树叶瞬如碎掉的冰晶,一瓣瓣脱离碎裂,让藏在里面的人无处遁形。
阳光穿过古木,变成一道道细密的光,光束中飞扬的尘土,飘散在那人脏污不堪的乱发之间,见识了池鸢这一手,他瞬间就变得老实,但手脚却不受控制的继续发抖。
此人一身破布烂衣堪堪遮住重要部位,裸露在外的身体,纵横交错着各种刑具烙下的伤痕,大多数的伤口都没愈合,血水混着腐烂的皮肉发出阵阵恶心的臭味,一旦靠近,就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许是结界撤去的缘故,此人身上气息散开之后,很快就招来一些吸血的飞虫和苍蝇。
薄薰蹲下身,细细打量,很快就发现端倪:“咦,这老头,不就是那个抢我糖葫芦的吗?”
听到薄薰的声音,阵阵发抖的钱坨子当即一愣,顶着一窝乱发抬头看,见是池鸢和薄薰,目露惊讶之色,但随即又是一阵瑟缩地害怕。
“你,你们……”钱坨子声音嘶哑难听,他颤着手指向薄薰,但指到一半又立马收了回去。
“你什么你呀,是不认识我,还是不认识我家主人?”薄薰拿起木棍恶趣味地戳着钱坨子的额头,“上回你打伤主人的朋友,上上回,你抢了我的糖葫芦,没想到啊,今日你还是要载在我手里。”
钱坨子右眼睁圆,但左眼却半眯着,眉骨上方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你……你想干什么……”他惶恐地看着薄薰,似乎对那日她使出的异能还心有余悸。
薄薰笑嘻嘻地摆开手:“载到我手里,你说我想干什么?”
钱坨子干咳一声,发白发裂的唇不住颤动:“……姑,姑奶奶……我可没惹你啊,之前那串糖葫芦,我还你就是……”
薄薰拿起木棍再次敲了敲钱坨子的头:“区区一串糖葫芦,本姑娘可没那么稀罕,而你呢,不但打伤主人的朋友,还对谢离动了杀心,之前我能放过你,但今日,你既送上门,那岂有放过之理?”
钱坨子被敲得一阵发晕,他见说不过薄薰,便向一旁的池鸢求饶:“仙子,鬼笛仙子,求求您,行行好,高抬贵手,饶我这一次……以后,我钱坨子,一定改邪归正,不再做坏事,一定天天做好事,天天行善,但有违背,天打雷劈!”
池鸢神情冷漠的看着钱坨子,对于他磕头求饶的行径,没有动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薄薰偷偷瞥了池鸢一眼,心中暗道:果然,主人每次练功,心境就跟冰封了一般,冷静得可怕。
见池鸢不搭理自己,钱坨子神色越来越慌,就在这时,周围的古木上,忽然落了一只黑色的怪鸟,正是之前飞走的那只。
看见怪鸟,钱坨子身子一抖,原本还跪地求饶的他,立马改为蜷缩姿势,唯恐被怪鸟发现。
池鸢抬头看向怪鸟,一道冰凌从她指尖射出,随即,怪鸟就被冻成冰雕,“啪嗒”一声脆响,从高枝上摔下碎成一块块冰晶。
“说吧,为何落得这般境地?”池鸢沉声道。
钱坨子偏头看了一眼怪鸟凄惨的死状,微微打了一个寒噤,老实答道:“我是被千面鬼抓走的……抓走之后,就被关到一处无人的宅院囚禁……咳咳,那之后……过了几日,千面鬼就带来另一个人……咳咳,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可能是幽山六鬼之一。”
说到此,钱坨子顿了顿,似在回忆什么,神情越来越痛苦。
池鸢目光一凝:“你认识颜千风?”
钱坨子点点头:“认识的,好歹活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咳咳,不认识……”
“啊,我想起来了……咳咳,他是操控傀儡的东方若,千面鬼将我交给他之后,他,他便用各种办法折磨我,意图…将我,将我炼制成活人傀儡。”
“活人傀儡是什么?”薄薰好奇问。
钱坨子挠了挠鸡窝一样的头发,思考片刻:“我也就听说过,但他,还没在我身上做到那一步,听说是要抽干身上的血,将人折磨半疯,后面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薄薰扔掉木棍,拍了拍手,站起身:“哦,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我不记得被关多久了,但前几日,东方若突然离开,他身边的小鬼也走了一半,好在被关之时,我装疯卖傻,让他的小鬼放松警惕,这才抓到机会撬了牢门跑出来。”
池鸢抬起手,地上被摔碎的怪鸟冰雕瞬间聚合在一起,缓慢飘向她手心。
“这怪鸟可是幽山人的追踪术?”
钱坨子瞪着右眼直勾勾地看着池鸢的手上的怪鸟,忙不迭地点头:“是啊……不过也不能说是追踪术,这些鸟是他们养来盯梢的,平时,这些鸟都用人血喂养,被关的时候,就用我的血喂,所以,无论我逃得多远,它们都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