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说我们的从前,
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觉得实在可惜。
我说,没关系,我们还会有很长久的未来......
32
太阳渐渐落山,看守牢狱大门的看门人可以换班了。
他摸了摸胸口位置的小包裹,上面仿佛还残留有香气。
自从那温和美丽的夫人离开之后,或者说自从他见到夫人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跳便没有慢下来过。
来换班的同僚从他身后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发出“嘿!”的一声,把他吓了一条,“你小子还不回家?平常不是最积极了吗?要帮我值班啊?”
“去去去,”胡乱回应着,“我要进去帮人送些东西。”
“哎呦,平时不是连人家话都不回吗?今个儿还帮忙放东西,收了多少啊这是?记得请我吃酒。”
“改日,改日......”他挠挠头,装傻笑道。在同僚的打趣声中走进黑漆漆的牢里。
他一进去,就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里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外面的光照不经来,只有各个牢房的中间,看守犯人的小吏坐着的地方,会有一盏小小的油灯,那油灯实在太过微弱。
发出的一点点光,不仅没有给这牢里带来光明,反而把油灯照不到的地方显得更加黑暗些。
这里连空气都是浑浊的,弥漫着不知道哪一间牢房传出的臭味。隐隐可以听见蛇鼠窜动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些犯人的咒骂,和一些关久了的人无聊地开始“啧啧啧”逗老鼠的声音。
看门人不想要在这里多待,径直走向中间的小几,把喝醉了酒昏睡着的小吏推搡醒来。“喂,喂!”
连着叫了几声,对方没有应答,是睡死过去了,看门人扯着他的耳朵“犯人逃跑了!”
给人吓醒了过来,用手抹着口水,胡乱叫道“不准跑,再跑还打!”
见到看门人,明白过来,呼得松了口气。
“裴光启在哪个屋?”
“裴光启......怎么了?要放出去?”
“他夫人来给他送了些东西。”
“刚受完刑,还没给解下来。”
“犯的什么事儿啊?不大吧?要用刑?”
“害,没办法。”他悄悄做了个向上看得动作,意思是他得罪了人。
他们俩一边走,一边说,小吏走到裴光启面前,粗暴地给他解开绳子。
“谁啊?这么恨他?”
“......说出来你怕是不信。”
“你不敢说?”
“狗.屁。谁知道他怎么得罪了安王?那位殿下不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看门人一惊,“坏了,坏了。”他心如乱麻,脑袋里只剩一个“坏了!”
“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他刚刚还建议夫人去求求安王殿下,这不是害了他吗!
裴光启半昏不昏,身上换上的囚服染着一条一条的鞭痕。他思来想去,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安王?
他们明明没有半分交集!连面都没有见过!
那他......还能出去吗?还能......见到平安吗?
眼下他在狱中,身上伤痕累累,但是身体上的伤痛还是抵不上心中思念爱人的苦楚。
迷迷蒙蒙走回他的牢房,看门人忧心忡忡地把怀里的包裹递给他。
“呐,”裴光启现在一副脏兮兮的模样,瞧起来可怜又狼狈,在看门人眼中,与刚刚柔和的夫人不相称极了,怎么看怎么滑稽,“你夫人托我给你带的。”
裴光启一下子就活过来了,刚刚垂头低迷的模样荡然无存,眼睛里熠熠的神采把漆黑的牢房照得亮了几分。
像是饿了很久的狗狗得到了好心路人的施舍,裴光启急切地去抢那个包裹,包裹上还残留有他夫人的香味。
牢里实在太暗,裴光启看不见看门人偷偷从里面拿走了夫人给他的珠钗。
裴光启拿到包裹,并没有马上就打开,他将包裹妥帖放在腿上,又用衣服没有染血的地方把手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把包裹打开。
里面是平安给他带的点心,形状规则的是托映荷做的,有些形状比较古怪,是他夫人亲手做的。
以前......明明他才离开夫人没有多久,竟然用上以前这个词了,以前在裴府,夫人闲时就去找映荷一起做糕点,他不懂得其他的,主要是去捏各种形状,然后很得意地叫裴光启猜哪块儿是他捏出来的.......要是裴光启猜对了,就可以搂着平安亲了又亲,当作奖励。
现在裴光启摸出来了,但是他没办法得到他应有的奖励了。
还有封书信,裴光启努力地借着旁边飘来的一点点的灯光,看清他夫人娟秀圆润的字迹,叫他的心里慰藉些许。
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了。
像是刚刚看门人做的,他把家书贴在心口,口中默念着夫人在信中告诉他的名字......
33
陈子维还没进屋,就看见门口的袁开。
他莫名有些心虚。
“袁先生。”他轻轻唤了声,然后就乖巧地站在那里。
风吹动他额角散落的长发,把他身上的香气吹到院里各处,就连院外的菡萏都因为闻到了这香气而开的更加艳些。
袁开杵在门前,跟个门神一样,脸色不大好看,好在语气还算温柔,“小维,你去哪里了?”
陈子维觉得对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是看他和语气极为不相称的脸色还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
话还没有说完,脸就已经红了。
袁开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握住他紧张地揪着帕子的手,“怎么这么冰?出门怎么可以穿那么少呢?”
陈子维见他没有再纠结他去了哪里,松了一口气,但是等他跟着袁开进屋,看见桌上的东西,那口气又提起来了。
桌上密密麻麻,成列着......他当掉的东西。
陈子维扭头看了看袁开,漂亮水润的眼眸盛满了震惊和心虚。
袁开没有理会,只是牵着他,把他带到凳子前,“坐。”
又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就算对他的行为生气,也不可以这么对待他。于是补充道,“坐那个花色不同的,我新换了垫子,会比其他的更加软一点。”
陈子维依言坐下,还是心虚。
他不开口,袁开也不开口,只是默默给他倒茶,自己也拿着茶杯,慢慢抿,观察着对面美人不安心虚地可爱神情。
“袁先生......”他终于开口,“这些首饰......”他小心翼翼询问着。
“这些首饰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