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烟瞅准邢宇出门采买的空档拦住他,谄媚道:“还有这么远的路要走能不能别骑马了啊?咱们换辆马车吧,我身子还没好全,这要是一路骑马过去得要我半条小命。”
她说这话也不是真的身体虚弱,自她接手这幅身体后就一直在默默地补充营养,只是先前一路骑马她都没有时间训练,要是有个马车坐坐她还能趁机锻炼一下,争取早日恢复到以前的身手。
然而这话也就嘴上说说,她以为邢宇不会同意的,没想到邢宇听完,竟然真的思考了一下,而后点点头。
“你之前不是说时间紧迫,过了锦州城之后我们必须得马不停蹄地赶路才能在你外祖寿辰之前赶到余姚吗,难道你之前说这些都是为了吓我?”烟满脸质疑。
邢宇摇摇头算是否认,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此事我自有安排,你收拾下东西,用过午膳我们就得走了。”
就在烟吃完午饭满心欢喜地准备迎接宽敞舒适又明亮的大马车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两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骏马。
“你耍我?”她气愤地叉腰,万万没想到素来不苟言笑的邢宇会开这种玩笑。
邢宇再次摇摇头,也不多解释,道:“你跟我来。”
就这么半信半疑的,烟跟着邢宇赶了大半天的路,终于在日落时分,来到了距离锦州城最近的一处渡口。
“余姚毗邻钱塘江,走水路要比陆路快得多。”邢宇一边淡淡地朝她解释,一边将马缰递给渡口上专门迎客的船员。
赶了一下午的路烟早就被太阳晒得外焦里嫩了,此时迎面扑来的凉爽的水汽让她恨不得整个人跳进水里寻个清凉。
“早说嘛,害得我担心那么久。”
她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一边摘下防晒用的幕笠,一边有学有样地将马缰交给渡口的船员。见邢宇朝船上走去了,她也快步跟上。
烟是典型的没心没肺的性子,因此这牢骚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进了船舱,烟才发现里面早已坐满了人,而且看他们的穿着,皆是布衣百姓,甚至有不少是拖家带口的,老人、妇人、孩童,都有。
前世烟也没少坐过这种小镇上的渡船,因此她见怪不怪。正想寻个位置坐下,却见邢宇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就有一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擦着汗从船舱外走进来,见到邢宇,弓着腰满是讨好。
“实在对不住公子,小的这渡船平时就是在村子和镇上来回接人的,赶巧今日船只都驶去镇上了,没有空余的船,您看您……”
言外之意要么将就一下,要么就等明天了。
但管事的可不敢当着邢宇的面将这话讲出来。邢宇也不为难他,摆了摆手道:“我过来也是临时起意,仓促之间没有准备也很正常。就如此吧,那两匹马还劳烦陈管事明日帮忙运到镇上,那里会有人将马带走。”
陈管事连忙应是,还体贴地使了个眼色,找人给邢宇腾了两个位置出来。
说是腾,其实也只是大家往前挪挪,将船舱中靠里的两个小板凳让了出来。
邢宇坐下时,连脚边都是人。
满船舱的粗布麻衣,忽然进来一个身着锦衣玉袍的,邢宇显得格格不入。
“公子厉害啊,连这渡口的管事都认识。”烟小声地找他搭话,一边观察他的反应。
只见邢宇坐下后就闭上了双眼,烟跟他说话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一声,然后就再无声息。
烟猜测,此时的他定然难受得紧。
渡船离岸时船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定的晃动,坐在地上的人重心不稳,时不时地蹭到邢宇腿上,便见邢宇的眉,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
“娘亲,那位叔叔是不是不喜欢我们碰他啊?”
坐在邢宇脚边的正是一位年轻的妇人,她怀中抱着的孩子看着有四五岁的年纪,见自家娘亲时不时地朝身后那位漂亮叔叔道歉,便好奇地问出了声。
童稚的声音传到船舱的每一个角落,因着先前见了那渡船管事对邢宇的谄媚模样,大家便都猜测这忽然闯进来的富家公子许是有什么硬挺的身家背景,不敢交谈也不敢打扰,此时听了那小童的话,便都朝他们看过去,偷偷地观察着。
烟见状连忙出声打圆场,朝那小孩道:“小朋友可不能乱说哦,叔叔他是晕船难受呢,就像你着凉的时候,是不是也很难受也不想说话呀?”
小孩子心思简单,听完就顺着烟的话想了想,确实挺难受的,便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