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佟举着手枪,说:“他诅咒萧灏。”
“死”这个字在恭王府是禁忌,在舒佟这里更是,萧灏外出打仗的时候,提心吊胆,最恐惧的事情就是从电报里看到这个字,在舒佟这里是绝对的禁忌,更不会让萧灏的名字与这个字连接上。
是以,冯广生听懂了他的话,没有犹豫半分,他退后一步,任由舒佟枪口对着古力。北十九省,如果不是因为萧灏的存在,已经被五个外国瓜分的一点渣不剩,妄想如今繁荣昌盛的景象。
古力这人真该死。
该死的人身上每一点都该死,好比现下,古力作死地笑笑,身上每一处都带着嘲笑和讥讽,笃定他不敢开枪,勾起令人作呕的笑容:“哦,我说你家死人了,奔丧了,有说错吗?你,家,就,是,死,人了。”
古力不知悔改地一字一字强调。
众人屏息凝神的同时也觉得这人真该死,张口闭口说死,最该死的应该是他。果不其然,有人咽不下这口气。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舒佟爽快地扣动?扳机,下一秒带着硝烟的枪声响彻整个教室,吓得众人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周遭时间凝滞了一般。
只是,终日念佛经念出慈悲心的舒佟饶他一命,只要了一只手,右手上臂传来一阵剧烈疼痛,古力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个一向笑脸相迎,好言好语的舒佟竟然真的开枪。
他疯了吗!
然后并没有,他只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舒佟淡淡抬眼,他的枪法是萧灏肯定过的,他有自信,想要他右手,就要右手,想要左手就要左手,或者想要他一条狗命,心脏蹦一枪,也不是不可以。他再次慢条斯理地上膛,对准他的右手手腕:“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古力不知是痛的还是吓得,痛苦地捂着伤口,狼狈跌落在地,不断求饶,不断道歉说对不起,尽管如此,舒佟还是一遍遍地强调:“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没有听到正确答案,他不会放下手枪。
“我错了我错了,不不,不是你家奔丧,你家没有死人,没有死人,对不起……”
舒佟不屑地收回枪,咬牙切齿地说:“你记住,是你惹我的。”说完便要提脚离开,走了两步,他回头说道:“还想画画,就来恭王府找我。”
古力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听到的话——他居然是恭王府的人。
不然他能随身携带手枪!
舒佟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足以在这空旷,所有人屏息忘记呼吸的情况下,听的一清二楚,这话一出,当场的人不约而同地闪过这个胆战心惊的想法。
“古力,你踢到铁板了。”
冯广生跟着舒佟离开时,经过古力,留下这么一句话。而此时,在场的人已经联想到传闻中大帅府的二少爷舒公子就是舒佟了,不禁打了个寒颤。
舒佟这么善解人意、大方温柔的人竟然是杀伐果断、精明的二爷?
众人摇头,不敢联想。
开了枪在众目睽睽之下走掉,很酷很帅,但后续不可谓不麻烦萧灏,出了校门口,舒佟就让周诚去处理,同学、老师、学校领导都需一个交代。
他则让阿水开车到军队,雪已经停了,悄摸着融化,这时候是最冷的时候。到了军队,舒佟不紧不慢地往萧灏办公室走去,萧灏在开会,他还等了一会儿,期间吃了个枣子,冬天不仅气温冻人,枣子也冻人,一个下去,舒佟感觉胃在痉挛。
这时会议已经结束,板正的军装官员作鸟兽散,萧灏过来牵住他的手:“这么冷。”
舒佟眨了眨眼睛,他不觉得冷呀。
而后,很慢条斯理地跟他说:“我闯了一个祸。”
萧灏把手搭在他腰间,不太经心地问:“什么?”
“看一个同学不太顺眼,在班里开了一枪,伤了右手,哦,对了,他也是画画的。”舒佟慢慢的说,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萧灏比较在意他有没有受伤,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他,怕受伤了隐瞒不让他知道,关心:“你受伤了没有?”
舒佟举手投降:“我没有,但是他,应该拿不了画笔了。”
萧灏放下心,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我来处理。”
舒佟:“你不问原因?”
“他的原因,”萧灏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颇有爱不释手的意味,说:“你不会无缘无故开枪。”
舒佟沉默不语良久,任由他宽厚的手掌在头上蹂躏,萧灏入伍多年,打了无数仗,对自己的力气没有概念,伤过他,弄疼过他,可在那儿之后,舒佟常常能感受到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克制自己的力道。
这一刻,他感更爱萧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