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佟安静了一会儿,清婉清澈的杏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说话。
“对外当然是王府小公子,但是对内,所有人都只当我是爷的小书童。”舒佟说。
“没有啊,大哥就让我叫你哥,不许我叫你名字诶,那就说明大哥认可你的身份的。”清婉执拗地说。大哥十二岁出国留学,十八岁领兵打仗,离开王府估摸约十年左右,饶是这样,舒佟哥的身份也是不容小觑的,大哥爱护他,额娘喜他的心性,有这两位的袒护,几乎可以在恭王府横行霸道,可他偏偏没有那样的心思,总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下人。
舒佟:“那是爷!其他人又不是这样的。”
清婉眨了眨眼睛,觉得舒佟哥有些不满足了,大哥要是认可一个人,可比旁人的话值钱,而且舒佟哥口中的这些人极有可能是王府的人,除了额娘和几个哥哥姐姐,其他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按旧朝的话就是一群下人而已,他们的话有什么好听?大哥的认可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她想要都得不到呢,于是说:“可……可是,大哥认可的,别人敢不认可吗?就算心里有龌龊,表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吧。还不够吗?”
还不够吗?
舒佟迷茫地看向清婉,他也不知道。清婉扶额,不打算为难舒佟哥了,大手一挥说:“算了算了,我们玩牌纸吧。”
至除夕,达旦不眠,谓之守岁。
大年三十的夜晚,家家户户亮灯守岁,无非期许新的一年吉祥如意!爷曾经说过宫里守岁时,宫里宫外鞭炮齐鸣,响彻云霄;室内室外香火缭绕,灯火辉煌。守岁时,各宫摆满吉祥盘、消夜果盒以贺新禧。
厦朝已经灭亡十几年,但许多规矩和习俗或多或少被延续了下来,例如消夜果盘放置五个青苹果、红枣、栗子、磨盘柿子,也早早摆在桌面,寓意清平五福、早早立子、事事如意。
消夜盒内还备着吃的糖果、蜂蜜等甜食,多为奶制品、干鲜果蜜饯等。
守岁的就是要么吃吃吃,要么打纸牌打发时间的,文雅一些的人大不了看看书,时间就过去了,清婉和舒佟显然不是什么文雅的人,一边吃着零嘴,一边打着纸牌不亦乐乎呢。
守岁过后王府进入了忙碌,从初一到元宵王府上门贺新年的客人不在少数,门槛都快要踏破,而王府带着舒佟礼尚往来上门探亲的也有十几家,因此往年无所事事、只是在一边玩耍着打酱油的舒佟也跟着忙了起来,幸好他只是在一边陪笑就可以,不然他都要哭了!
这一家家一户户的,他既不认识,又没半点交集,王妃居然不带九小姐带他出门,一定是爷的主意,不然王妃怎么会带他?
几天下去,舒佟脸都要笑僵了,回到王府根本不想说话,不想笑,然后马不停蹄地回爷的庭院,舒服的躺在爷那张金贵的贵妃塌,见了祁伯就开始埋怨,“祁伯,你说爷干嘛没事做让我陪王妃去探亲访友?”
舒佟对于陌生的领域一开始总是很排斥,就好像先前让他学德语,也是一点耐性没有,一味想着逃避,如今学下来,不也学的挺好?
祁伯一脸淡定:“爷自有安排。”
“有啥安排啊?”舒佟肩膀下垂,仿佛背着一担重石那般沉重,疲惫的神态尽显无疑,“往后陪着爷探亲戚的是新王妃吧?我去认人……好将来带新王妃吗?王妃说……培养我当管家,以后辅佐新王妃。”
不知道为什么提“新王妃”这三个字怪怪的,不想提,心里不得劲,但……爷总是要娶王妃的,他知道,也乐的帮爷和新王妃,爷对他这么好,应该帮的。
祁伯沉默须臾,注视着舒佟的脸上表情,可能这孩子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疲惫中带着难以接受的神情,但又有一丝不得不接受的退让。
“王妃亲口说的吗?”
“是啊!”舒佟翻了个身,闷声说:“除夕那晚说的,笑眯眯说的,说到了新王妃,王爷也当爹了,王妃当了祖母,说到这王妃笑的见牙不见眼,当真希望爷立马生出个娃娃来。”
祁伯沉默了一会儿,舒佟留着背影给他,显然在他眼里这个背影显得寂寞又凄惨,可怜的孩子却什么都不知道。
但祁伯没有多说,只是问舒佟:“你想伺候新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