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入屋内,沮勇把屋里的软垫和铺盖通通堆到窗前软榻上:“屋内简陋,还请夫人体谅。”
“人人都说沮将军出身草莽,行事难免粗糙,我倒觉得将军粗中带细,只是不拘小节才被他人误解。”
“丽夫人过奖了。”沮勇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个毛头小伙子,手脚无措,不知道往哪里放。
丽夫人手指自己身侧软榻:“将军请坐,我俩悄悄说。”
沮勇天人交战。
“放心,我不会武,平生拿过最重的东西只有头上玉簪。”丽夫人敞开双臂,“将军若信不过我,可搜身确认。”
“不敢不敢。”沮勇连忙在她旁边坐好,近到能感受到她的热度,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高级熏香味道。
丽夫人眉梢轻蹙,面带愁容,却更显风韵:“可惜灵王并没有领会我的苦心。和他兄长一样,都对我十分疏远。再加上这次国主邀请观礼,其他谋士均持反对意见,只有我为了两边关系和睦,不顾反对,坚持用孝道的名义,硬带她一同前来。”
沮勇回想国主所作所为,心想他确实不太厚道,但身为臣子,他无法言说主公不是,只能抿紧嘴不吭声。
“这次护送她来此的一男一女两位将领,皆与她关系亲厚,是她的左膀右臂,现在生死不知,她为此冲我发了好大顿脾气,还说出令我心寒话语,若不能找到两人下落,确保安全,我便要将命补偿他们。”
沮勇生气地拍击榻面:“灵王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您与她有生养之恩,其他人如何能比。”
“在她心里,我只是无情无义抛弃她,导致她身世凄惨的罪魁祸首。”丽夫人苦笑道,“我身如浮萍,为了保全自己一双儿女性命,不得不委身杀夫仇人,忍辱偷生,本以为苍天垂怜,苦尽甘来,却还如此命苦。”
眼泪夺眶而出,她赶忙掏出随身手帕,扭头擦拭,硬扯笑意:“对不住,让沮将军看笑话了。”
沮勇不由自主地安慰:“有什么我能通融的,夫人直说无妨。”
“我无意中听周围人议论,说这次还活着的人被关押在县衙大牢。”
沮勇点头:“确实,你说的一男一女两位将领也在其中。”
丽夫人放下擦泪的手,蹲下,按住他膝盖哀求道:“大牢环境恶劣,常有人承受不住,一命呜呼。我粗通一点医术,求将军通融,让我去给两人清理一番,至少保住性命。”
沮勇面露为难之色,几经纠结后下定决心:“夫人先行回去,明日做侍女装扮,我找借口带你入牢房。”
“不,明日恐来不及。”丽夫人摇头,“我有个办法,可将将军从此事中撇开。”
“什么办法?”
“我深夜出行,被将军抓到,将军不知如何处理,又不忍打扰国主,便暂且将我送入牢房,与两人关押在一处,等明日天亮再请示,怎么样?”
“这怎么行?夫人千金之躯,到那种地方过夜,委屈你了。”
“只有一夜,又有将军叮嘱,想必狱卒不会过分为难于我。”丽夫人又仰起一点角度,与沮勇对视,“求你了,我今后过什么样的日子,全在将军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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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县衙牢狱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唯有狱卒房内透出微弱的灯光。
这里关着的都是灵王手下兵士,被捉住后,历经国主卫士,守门校尉和狱卒首领三重搜查,身上财物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守夜狱卒知晓再无利可图,便不再多费心思,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他正打瞌睡,远门传来猛烈的敲击声:“里面的,开门。”
这个点又敢如此光明正大敲门,来人地位不低,他意识到这点,赶忙一边应承一边穿戴好,快跑着去开了门。
沮将军推搡着一个女子进入院内:“给我好好走,别哭哭啼啼的。”
说完,他扭头吩咐狱卒:“去,开最里面那间干净牢房。”
狱卒为难道:“可是那间牢房已经关有两人。”
“让你开你就开,啰嗦。”沮勇小声对狱卒说,“这是灵王母亲丽夫人,半夜出门被我逮到了,我又不能私自放她回去,只能在这里过夜。”
哎呀,您怎么捉到这种大人物。狱卒也知道灵王很可能会同国主联姻,着急得跳脚,沮勇有军工在身,一个不小心,罪过全落他头上了。
“所以让你开最里面那间,环境最好,还有她认识的人,她光顾着他们,就顾不上我们了。要是国主问起来,你就说我让开的,行了吧。”
“行行行,听您安排。”狱卒拿了钥匙,把人引到牢房门口,开牢门,“您请。”
沮勇将女子推进牢房,让狱卒锁好,搂住他肩膀:“夜深露重,陪我去喝两口暖暖身子。”
狱卒喜出望外,忙不迭跟他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