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临近冬至,付灵瑶越开心,因为天亮的越来越晚,她终于有正当理由睡懒觉了。特别前几日下了今年一场雪,她名正言顺地把自己裹成个团子,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就这么拖到冬至的前一天,再懒惰如她,也不得不起来干活。
说起来,这番忙碌也算她给自己找的。
除了保质保量供应食物和住处,身为主将,还需要给手下的兵备齐冬天穿的御寒外袍。
所以接了订单的布坊和裁缝们从天还热的时候准备,一直忙到仲秋才交货。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一遭,她又决定每人额外发一身纸衣。
要不说有钱就是好,她只管发号施令,全程没过问,桃枝手底下七八个纸坊全力开工,赶在冬至前一天交了货。
天色刚蒙蒙亮,她已经洗漱完毕,被桃枝搀扶往院外走去。
她眼睛都没睁开,全靠桃枝指引,嘴里娇嗔:“哎呀,你办事我放心,只管往下发,还找我去清点干什么?”
“这可不行,”桃枝正色纠正,“得先把规矩立起来,后面人才能照着做。您要是连第一回都不去看,其他人更顺理成章偷懒。”
“行吧行吧,”她打了个哈欠,“好久没有起这么早了,我再恍惚会儿,全靠你带路了。”
被引到长府门前,宽敞的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排满了牛车。
“每辆车上并排两包,每包五十件,所以一辆车一百件。”桃枝这边介绍,那边有人拆开一包用油布包裹的纸衣,一件件地数给付灵瑶看。
她彻底清醒,认认真真地数完了一包。
桃枝让人把衣服重新包好,包裹油布,捆紧扎好。正要人再多拆两包,付灵瑶制止了她。
“来来回回太耽误时间了,这样子吧。
以这个刚捆扎好的油布包的高度为准,比它高的直接走,低于这个的拆包重数。”
在付灵瑶吩咐下,军曹派人分头测量,很快有车启动向各处城门走。没到两个时辰,门前广场再次清空。
“好冷。”付灵瑶左右搓自己暴露在外面冻僵的手指,拉紧身上的长外套,“赶紧回去吧。”
桃枝不太愿意:“您又偷懒了。要是明明数量不够,却故意扎松一点,不也能过关。”
“已经下雪了,还是尽快把衣服发下去更重要。你说的那是后面的事,咱们下次再加限定条件。”付灵瑶转到她身后,推她回府,“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总有人能找到漏洞,长期工作,不急于一时。”
桃枝顺着她的劲往前走,悠悠地问:“对了,明日冬至,您有给丽夫人准备衣帽鞋袜吗?”
这说法付灵瑶还是第一次听到。
她惊讶:“我明天还得给她送东西。”
“冬至送寒衣啊,要不然我为什么日夜无休也要赶在冬至前交货。您果然没准备,”桃枝笑着摇头,“纸衣我多做了几件,已经送到您屋子去,您想点办法添个装饰,当自己做的交差。”
“救我于水火,爱你甚。”付灵瑶三步并成两步赶回自己房间。
几件纸衣放在她书桌上,与寻常军士所用迥异,一看就是用碎蚕丝压制了好几层,触感柔滑,颇具厚度,表面纹路发射出柔和光芒。不仅如此,纸衣由内外两层组成,中间填了芦苇絮,更显得质地轻盈,保暖而不臃肿。
她正苦思冥想在上面添加什么装饰,付鸿音进来了。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救星来了。付灵瑶激动得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抓起他就往书桌边拉:“快来帮我想想,怎么把纸衣弄花哨点。”
“准备送给我娘的?”付鸿音拿起一件对光比划,满意地放下。
付灵瑶点头:“纸衣没法用刺绣,容易破,又没法添加过于复杂的装饰,怕勾坏。在上面写字画画,你知道我不擅长……不对,不是不擅长,算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
付鸿音思索了一番:“那用最简单的方法,写点吉祥话上去,把字写大点,铺满不就行了。”
“还是你主意多。”付灵瑶忙不迭地让人准备笔墨。
等正式要下笔的时候,她举起笔在空中悬浮半天,还是向付鸿音求助道:“要不,还是你帮我写吧。我这字,丽夫人看到又有的说。”
“这可不行,必须得你自己写,才算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