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彦西这边刚与林家四郎谈笑风生,见手中酒杯空了,回头便要寻酒,就觉腰上被人一揽,已在眼前的酒壶也被人先端了去。
龙彦西眉尾一挑,知晓揽她之人是宋怀轲,面上不由铺满了笑。
宋怀轲推开龙彦西面前那壶酒,用自己手中的酒壶将龙彦西的杯子斟满,只见杯中颜色澄澈,已无半点酒气,龙彦西轻轻抿了下,顿觉口中甘甜,竟是解酒蜜水。
“勿要再喝了,身子要紧。”宋怀轲眸色温柔,边说边手上微微施力,在龙彦西腰间轻柔一按,顿时按得龙彦西周身暖暖。
龙彦西知她心意,她凝神望着宋怀轲,先将杯中蜜水一饮而尽,又撒娇般伸出杯子,预向宋怀轲再讨一杯。
杯中又被倒满蜜水,龙彦西从宋怀轲怀中离开,这回她一手持杯,一手拉起宋怀轲的手腕,牵起她一同与诸家闲谈。
两人相爱多年,虽未成婚,但龙老太太早已待宋怀轲如同孙媳。
宋家世代书香门第,素来不争不夺,处事有度,不偏不坦,以和为贵,在崑西口碑极好,各世家也乐与此结交。
此时见龙彦西宋怀轲二人一同答谢各家祝寿,诸家人倒是称赞起二人女才女貌十分般配,边说笑边询问起二人婚事来。
午宴上,简单的寿面在翠宁楼几位大厨的手下做得色香味全,席间丝竹声声,笑语喧哗,宾主尽欢。
不过龙老太太年事已高,而且今日中秋,各世家晚上都设团圆宴,于是午宴过后各家主带家里小辈再次祝寿后便纷纷辞别。
白鹤这回十分留意海家动静,不过海明珍说有话要同林轻讲,那边海家人也起身准备离席,白鹤便自然陪着海明珍多留一会,不与海家人同行。
到了偏厅,白鹤便与龙彦北一起往外边走边聊,只留海明珍和林轻二人说话。
海明珍朝林轻笑笑,招呼随她同来的下人拿来一个小布包袱,一层层打开,里面竟是一套婴孩的衣裳小裤。
海明珍的绣工手艺自幼习之,手艺精巧,甚至比绣娘还要好些。小衣裤用料舒服,上面的云海浪纹很是生动,林轻一见便十分喜欢。
“谢谢明珍姐姐心意。”林轻把小衣裤拿在手中,面上喜色真真切切。
海明珍见林轻对小衣爱不释手,心中也是欢喜,转而又面露赧色。她转头看着门外院里与龙彦北聊得投机的白鹤,低声对林轻说:“不瞒北姨太,我也有了身孕。”
林轻听闻顿觉惊喜,却见海明珍朝她做了个莫要言说的手势,海明珍轻抚着自己还依旧平坦的腹部,又望向白鹤,眼中尽是温柔。
“今年逢灾,这几月她实在忙得紧,我如今也没太多不适,更不想让她寄挂太多,待月份大些,自然会告诉她。”
林轻微笑着默然颔首,实在感叹海明珍的通融体贴,若不是有此贤妻在家,白府丞在外做事也无法安稳,崑西百姓的日子更会难过。
可又看了看海明珍,林轻又觉得心中杂味,神态中有些难以察觉的愧色,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咽下心中的话,面上复又盈满笑意,道:“怀胎十月很是艰辛,明珍姐姐也要好好珍重,我孕期常请李医师诊治,她医术精湛为人温婉,他日可请她为明珍姐姐一诊,开些滋补安胎的方子。”
海明珍闻言,立即道谢道:“那自然甚好,谢谢北姨太了。”
二人原本交浅,此番谈话前只是偶尔见面客套几句,如今海明珍与林轻聊起这些月中的过往点滴,林轻抚着臃肿的肚子,一点点回忆起来。
想起那些日月里食物不振、恶心欲吐,肚子越来越大,负担日益加重,腰肢酸软,步履蹒跚,身子总像被无形的力量困住,甚至渐渐想睡个好觉都属奢侈,可她又想起一次次令人心喜又惊奇的胎动,一日日的等待和期盼,她渴望听见出生时的啼哭,渴望见到她与龙彦北的孩子是怎样的模样,像谁多一些,想到这,林轻脸上便漾起幸福的笑。